第2節(2 / 2)

寒酸?早已知曉深宅大院生存法則的洛詩隻是勾著唇角笑了笑,一概無視王氏的鄙夷神色,然後轉身帶著四鳶往層層回廊後的繡樓走去。

“小姐,看四夫人那張狂的樣兒,你幹嘛不抽她一巴掌!”四鳶邊咬牙切齒地說著邊作勢甩了一掌,“反正小姐也不在府裏了。”

“我不想讓爹爹為難!”洛詩輕輕地吐出了這個讓她十九年來受盡委屈的借口,待走到繡樓前那棵早已枝繁葉茂的香樟樹前時,一時情動的洛詩忍不住駐足觀望起來。

若說對這相府還有什麼留戀的,除了爹爹那便是這棵陪她一起長大的香樟樹了。這棵隨著她的呱呱墜地也被撒播種上的樹,陪她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春夏秋冬,收容了她所有的委屈與淚水,有時洛詩覺得這日漸長成的樹是世上另一個自己。

濃濃的樹蔭,粗糙的樹皮,洛詩平手遮眉抬頭仰望著枝葉間的光隙,一霎時前塵往事紛至遝來。

從她記事起,便是外人眼中貴不可言的相府嫡女,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過著怎樣飽受冷眼的日子,隻因她的母親在她不到三歲時便撒手人寰,然後一個接一個的姨娘進府,女人之間爭風吃醋在所難免,但夾身其中的她卻成了被人暗借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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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們有時為了討好相爺可以把洛詩捧在手心裏,有時暗地爭鬥也可以拿茶水潑她,前腳剛對她噓寒問暖,後腳就把她遣到洗衣房裏;尤其是姨娘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後,洛詩的地位更不如前,連每個月的月銀都會被克扣,下人們也對她冷嘲熱諷起來,洛詩當然知道這隻不過是是主子們的暗地囑咐而已。

常年在外從政的相爺很少歸家,洛詩隻能打碎銀牙把苦澀往肚裏咽,日常變賣首飾來打點上下左右,這些說與爹爹聽那也隻會讓她日後在府裏的日子更加難過。

洛詩一直忍屈無言,直至十五歲的及笄之禮在下人的洗衣房裏度過之後,洛詩才開始審視自己看似貴不可言卻又坎坷無常的人生,在這一天,她有了人生的第一個目標——賺盡天下銀子,讓那些為富不仁的人都去死吧!

開始了宏大計劃的洛詩便日夜想著如何自謀生路,平日裏的端茶遞水更激進了她蠢蠢欲動的心,如此一年倏忽而過。

十六歲時,相爺帶回了好消息,自小與洛詩定有婚約的宗睿寒被升為了領軍萬千的大將軍,未來將軍夫人這一頭銜使得姨娘們對洛詩再次青眼相加,為此洛詩不得不中斷了自己的賺錢計劃,整日守在香樟樹前期盼著它快點把自己帶離這水深火熱的地方,因為它被砍伐的日子,也就是她出嫁的日子。

可是備受人尊敬的大小姐日子還未讓她適應過來,邊關便傳來了大將軍戰死沙場的消息。再次輪回洗衣房的洛詩不僅成了落魄的相府嫡女,更擔了個克夫的美名。

十七歲時,洛詩心裏隻有“賺錢“兩個字,可邊關副將傳來的一句話又擾亂了她的內心,因為大將軍臨死前曾托付他照顧洛詩,如此姨娘們又對洛詩噓寒問暖起來,可惜造化弄人,半年後,副將英勇殉職為國捐軀!如此“二次克夫”的美名傳揚天下。

自十八歲起,洛詩再也不盯著庭院裏的香樟樹看了,她對人生目標有了更深一層次的認識——老娘活著,男人可有可無,但銀子是必須有的!

自此之後,縱使媒婆們能從府外看到那高聳的香樟樹,但是沒人願意上門說親,隻說那樹是中了咒語的!

找不到婆家的女子無疑是累贅,姨娘們對洛詩更加白眼相向,直至半月前,打定主意離開的洛詩便在四姨娘王氏麵前故意嗆口道,“與其在這深宅大院過活,倒不如求了二畝三分地出去一人獨自過活來的爽快!”

本想把洛詩繡樓前的那塊地劃為己有的王氏一聽洛詩如此說,當下便雙眸閃著亮光刻意壓製著欣喜道,“小詩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姨娘逼你的哦!”

洛詩知道王氏是個易衝動沒腦子的女人,她定是受了二姨娘的挑撥才會如此想趕自己出去,當下便昂頭正身道,“好歹我也是出去過活,三姨娘怎麼著也得有點表示吧!”

洛詩邊說邊豎起了三根手指,“三百兩。”

王氏媚眼一閃就要翹指怒罵,卻被洛詩搶了先冷言道,“想我出去,便是從這家裏除了名了,凡事都不需你們操心,爹爹回來時,我也照樣回來給你們做麵子,你們何樂而不為?”

一聽除了名,王氏驀然記起二夫人在她耳邊說的除掉洛詩整個相府裏最受寵的就是她四夫人了!當即一拍手,“三百兩就三百兩,省的咱相見兩相煩!”

“小姐,想什麼呢?”喊了三遍沒有得到回應的四鳶上前揪了揪洛詩,“衣服鞋子都備好了,小姐趕緊上樓去換吧!”

回轉神的洛詩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匆匆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