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裏沒有她,便放過她吧!”好似料到宣暮雲定會跟來般,回身停下的人影輕聲道,“任務結束之後好讓她以完璧之身離開這裏。”
“你又怎知我是真娶還是假娶?”麵對著月色下的頎長身影,宣暮雲依舊冷著臉,“左塵,是你心裏有她吧?”
“我隻是好意勸你不要傷了她!”左塵輕搖著頭返身離去,“她父親是她父親,她是她!”
一身紅袍的宣暮雲若有所思地返回了新房,卻瞥見早已沐浴好的洛詩正縮在床邊香甜地睡著,嘴中還不停地嘟囔著。
宣暮雲將洛詩往床內側抱了抱,俯身細聽著那若有若無的聲音,卻是一句讓他哭笑不得的話,“先別踹我,讓我睡一會兒!”
細思索著左塵剛才的話語,宣暮雲側頭吻了吻洛詩光潔的額頭,雙手探入錦被內將她的睡袍退了去。
成親前一日,製衣局送來了著精工細將連夜趕製的鳳冠霞帔羅襪繡鞋,一時之間,庾滇國相府嫡女出嫁成了國人談論最熱的話題,相府門檻也被各家官員給踏了個遍。
因著摸清了雲清王的些許底細,洛詩便有了自己的小算盤,想著自己以後還能回到百裏村還能見到左夫子,抿嘴偷笑的同時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喲!看把我家小詩給高興的,”手扶發髻施施然轉上繡樓的二夫人馬氏揮著絲帕將身後的一幹人等招了過來,“想當年,你姨娘我嫁給相爺時,可是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整整兩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當然,我這身份斷是不能與小詩成為王妃來相比的,”馬氏一臉親善地摟過在窗前透氣的洛詩,細心地為她攏了攏額前碎發,“過了明日,我家小詩可就嫁作他人婦,成為人人豔羨的王妃了。”
“二姨娘,您說笑了,”洛詩甚是客氣地接受著馬氏的親昵撫摸,斂起笑容後不禁無奈歎氣道,“隻知人前風光,可又有誰知道人後的艱辛呢?”
馬氏的笑容僵了僵,她隻道洛詩這句話是說與她聽的,殊不知洛詩也隻是隨意慨歎而已。
“大喜的日子,說這些作甚!”馬氏急忙轉過話頭,生怕洛詩再說些怨恨的尷尬話語,抬手對著走廊上的兩個小廝示意道,“把那兩盆萬年青搬上來吧!”
洛詩不解地看著兩個小廝將以紅紙纏繞的萬年青抬到了自己梳妝台的兩旁,疑惑地打量了番,“二姨娘,這是要幹什麼?”
“等會你就知道了,”馬氏輕笑著捏了捏洛詩滑膩的臉蛋,而後側身對著兩位婦人正臉吩咐道,“喜娘,給小姐‘開麵’吧!可仔細你們手上的功夫,好生伺候小姐!”
“是。”兩位喜娘屈身應過後,便轉身拿起金盤上的五色棉紗線雙線絞合後對著洛詩躬身道,“小姐,老身這就為您‘開麵’,還望您坐直了身體,不要亂動。”
“呃?開麵?”洛詩邊嘀咕邊將雙手疊交在身前,坐直了身板望著銅鏡中的自己,“二姨娘,什麼是開麵?”
“就是以五色棉線絞去你臉上的汗毛,女子一生隻開一次麵,以此作為嫁人的標誌。”馬氏邊俯身擺弄著萬年青上的紅紙邊細心解釋著這繁雜的禮節,“而這紅紙纏繞的萬年青也是取其吉利之意。”
就在馬氏如母親般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時,喜娘已經在洛詩臉上擦好了“開麵粉”,五色棉線也拉成了夾子狀,喜娘們開始在她額、頰、唇、頦處反複絞夾,洛詩抿嘴忍著絲絲的綿癢疼痛,還時不時側耳仔細傾聽著馬氏的傳授教導。
“雖說婚約來的急,但咱堂堂相府也不能缺了禮數,該做的還是得做。”久不活動的馬氏擺弄好萬年青後,便覺有些站不住腳,讓丫鬟們扶著坐下歇息了會兒,此時她才得空細細打量起“開麵”後鬢角整齊的洛詩,隻見銅鏡中的洛詩眉彎如月,額部光潔白皙,本就無暇的容顏上又平添了幾分姿色。
馬氏不得不承認這個自小她就沒放在眼裏的女娃竟也有出落的如此水靈的一天,而且竟也嫁的如此讓人眼紅心嫉。
想著此行的真正目的,馬氏便笑吟吟地起身吩咐丫鬟帶著喜娘下去領喜錢,她自己則走到梳妝台旁幫洛詩梳著散下的發絲,打結的長發梳順後她才緩緩抱著洛詩的雙肩輕聲呢喃道,“轉眼小詩就要出嫁了,姨娘還真舍不得。”
雖說洛詩對馬氏沒什麼好感,但在如此煽情的場景下,她竟也忍不住鼻頭一酸哽咽道,“謝謝姨娘對小詩的掛念。”
“小詩,以前二姨娘有些對不住你,在這裏給你賠不是了,”其實也是情動處,馬氏滿臉愧疚的以手腕蹭了蹭洛詩的脖頸,寵溺之情盡顯,良久又垂眸歎了口氣,“唉!你妹妹也快到了待嫁年齡,要是能像你有朝一日成為王妃那該有多好……”
前一句話還說的洛詩心中波瀾起伏,可這後一句又讓她恢複了心如止水,果然不能把人想的太好太單純,這二姨娘不著痕跡的手段她自小就知道了。
“就算成不了王妃,能進的了宮,給咱相府爭口氣,那姨娘也覺得對得起咱洛家的列祖列宗了,唉!還是小詩命好啊!阿蘭也不知有沒有這福氣……”馬氏拿著梳子每梳兩下,便忍不住歎著氣兀自低喃。
“後宮也不是那菜市場,想進就能進的。”洛詩拿眼瞟著銅鏡中馬氏由紅轉白的臉色,繼而又抬眸微笑道,“但既然我步入了皇家,怎麼著也得幫襯自己妹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