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說,但她清楚這次還願的目的是為了讓她看大哥為她選得夫婿,看她是否中意,這種事本來是不被允許的,哥嫂這麼做,大概是覺得有些虧欠她,畢竟當初他們把她放任給土匪不管,還先救走了自個的女兒。其實她並不在乎嫁給什麼樣的男人,但又不好駁了他們的好心。
這幾個月她也想明白了,不是別人對她不好,而是她對別人的要求太高,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但這隻是對自己來說,對別人並非如此,別人畢竟不是為了她而活的。
觀音廟後門,不讓香客到的地方——
白緞窄袖的偏襟中衫,淺綠過腳的秀荷邊褶裙,上衫略修身,下裙微蓬鬆,挽著京城女子愛挽的鬢髻,烏發上隻簪一支翡翠釵,手上撐一把月牙色印青花的油紙傘,她就是這副模樣被丟在後門的,像株長錯地方的白蓮。
“君……小姐。”出現在她麵前的男人有些結巴。
這是個長得不錯的男人,隻是臉沒那人般有棱角,也沒有那般高挺,更少了那人的霸道之氣,聽說是個軍中參將,這樣的人也可以上沙場麼?她以為能上沙場的都像那人一樣粗魯嗜血。
——她隻是不自覺拿那人來作比,畢竟她認識的男人很有限,掰開手指算,除了親人和家裏的下人……就那人最熟悉。
“快……下雨了。”等了半天男人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天色確實暗了下來,還伴著低低的雷聲。
抬起纖指給男人指了一下桂子林外,“大哥在茶樓等趙將軍。”給她的借口就是為他指路。
“……好。”男人傻傻的答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個喝醉的結巴,滿臉紅彤彤的。
君錦微微一揖,算作告別。
男人隻能眼睜睜看著佳人離去,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嫂她們正在西院的客房中等她,沿著兩尺寬的石子小徑緩步回去,心中忍不住有些落寞,也許嫁給那個滿臉紅彤彤的男人並不是壞事,會臉紅的男人應該是溫柔的性子吧?而且出身軍旅,應該沒有一般人那麼多規矩,以她父兄的地位,那人至少不會讓她過得很辛苦。
呆看著路旁一株結滿花骨朵的墨蘭,伸手把油紙傘放到它跟前,快下雨了,借給它吧。
一道閃電閃過,大雨驟然來臨,來不及回去拿傘,隻能往最近的殿宇暫躲,殿宇不大,早已躲滿了香客,麵對滿屋子的觀望,君錦本想轉身離開,但雨勢實在有點大,還伴著閃電。最後她還是選擇站到後門口,背對著身後的眾目睽睽,麵前是近在咫尺的雨柱。
“讓讓,讓讓!”一陣推擠,前門又擠進來一群人,為了避免碰觸到人,她往門外又挪了一點,但仍是不夠,因為前門還是不斷湧進人。
她正想著要不要就這麼跑回西院,頂多全身濕透生一場病而已,實在不習慣跟這麼多人推擠……
她的手剛打算提起裙邊,一隻手臂擋在了她與香客中間,區開了就要碰到她身上的人,她呆呆地平視著眼前人胸口的盤扣,沒敢抬頭,因為這鼻息她很熟悉,他……怎麼會在這兒?很想抬頭確定,但就是不敢。
雨珠順著她的眉心一路滑到下巴,她不敢抬手去拭,怕不小心碰到近在咫尺的他,他們實在靠得太近,近到呼吸可聞,卻沒有半分接觸,連衣角都沒有。她低垂著睫毛,任水珠把眼睫沾成兩把小蒲扇……
前門還是不斷的進人,屋裏擁擠不堪,獨她這邊最安生……
在她幾乎快被這種靜謐折磨得沒有呼吸時,雨終於變小,很多人受不了擁擠已經衝進雨裏,她也想,卻被他另一隻手臂阻擋了去路。她知道,他這是在逼著她抬頭看他,已經有很多人好奇地看向他們,她耗不起他,於是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