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瞻看一眼睡得正香的小家夥,“我以為會是個女娃,我們羅家沒有女兒。”
“真生個像你這般的女兒,恐怕以後沒人敢娶。”羅家沒女兒是應該的吧?
“我們女兒一定像你。”真有她這般的女兒,他非把她寵到天上不可。
“像我可不好,平白無辜被土匪搶去,你舍得麼?”反手解他胸`前的盤扣。
這女人好像已經習慣跟他反嘴,“你越來越喜歡惹我生氣。”
脫下他的單衣,“是你的脾氣太壞。”不允許別人說半個“不”字。
羅瞻倏得笑了,她的柔聲反駁總能讓他變得心平氣和,而且效果越來越明顯。伸開手臂,讓她為他換上棉衣。
幫他換好衣服後,君錦順手從床櫃上拿來針線包——他的肩甲有一處開線,不縫上怕鐵片會鬆動。
羅瞻則一仰頭躺到兒子身邊,看著睡夢中的小家夥傻笑,人的際遇真得很難說,從土匪到將軍,從形單影隻到嬌妻、愛子在懷,不過就是短短的幾年時間嗬……
君錦手上的肩甲尚未縫好,羅瞻就已入睡,這麼看一大一小,還真是很像,連眉頭都皺的一般模樣。
聽說他是個不給人留餘地的男人,在那個血腥的世界裏,殺戮很重,所以很多人怕他,初見時,她也怕他,如今卻漸漸不怕了,誰會想到那樣一個人會有這般孩子氣的睡容?
幫他拉上被子——好好睡吧,睡飽了再回你的世界……
羅瞻在家裏隻逗留了兩個時辰,其中有一個時辰是在睡眠中度過的,若不是因為那小東西吵著喝奶,他可能會直接睡足兩個時辰。
他不喜歡看她喂奶的原因,實在是因為那看上去真得很受罪,小家夥喝不到倒不說,她還疼得滿頭大汗,乳/頭都被那小東西咬出了血。
“婆婆說多咬咬就會有了。”想從他手裏搶回兒子,她一定要讓兒子喝到她的奶水。
“他是我兒子,不是狼崽子,喝奶不喝血。”這女人怎麼這麼固執!
順手把兒子交給奶娘去隔壁哺乳,回身對她道:“我要走了。”
君錦氣他把兒子抱給奶娘,也氣他說走就走,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這可惡的男人!轉臉不理他。
他真得必須走了,披上戰甲,抱了頭盔,出門——
大概半刻後,他又折了回來,似乎相當不滿她竟真得不跟他告別,“你還真不送我!”一把抱起半跪在床上的小妻子,吻下去。
君錦的拳頭像鑼鼓點般落在他的戰甲上,掙紮著不讓他抱——這混賬男人隻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不考慮別人的想法!是誰在城門口凶神惡煞地嗬斥她不許送他!現在卻又嫌她不送!
本該是打鬧的場麵,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
她已學會如何與他唇舌糾纏,圈著他的頸子,用承受來乞求他平安歸來,而他,則用侵略來感激她為他生兒育女,這也算安慰的一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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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百日
兒子百日時,君錦終於收到了南方的消息,借由商聯會的渠道,她接到了大姐的書信,信中言明母親已隨她回到長洲,因為父親的緣故,君家老宅遭叛軍焚毀,他們隻能暫住在郊野的別院,寫信時正在收拾車馬,準備南下麗陽,據說那裏還算太平,至於家中其他人——父親在京城,生死未知,天陽夫婦則仍在青陽駐守,手握五萬大軍,到沒人敢找他麻煩,大周滅後,聽說他隨即投到東陽王麾下,如今仍鎮守青陽。而天縱與二娘下落不明,至於君家宗族,據說死的死,逃的逃。曾經的大周國第一家族,就這麼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