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身板,也敢上去打擂,撐不了一拳就得回姥姥家見他娘。
君錦難得有心思看這麼粗野的較量,之所以認真起來,全是因為台上那青衫少年,隻第一眼她就看出那是個女人,盡管比平常女人高一點,黑一點,更英挺一點,但那的的確確是個女人,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因為開始認真觀看,便也順便打量了一番那設擂的大漢,灰色短打扮,方臉、絡腮胡,身形高大,活像半截小黑塔,足足比他對麵的青衫少年大兩倍,這真是不對等的對決!即使相信那青衫少年本事不小——否則她不會跳上去自尋死路,但仍免不了為她擔心,畢竟她的身形太過瘦小。
大漢並沒有像台下人那般嘲笑自己的對手,而是向少年拱手抱拳,“小哥先報上名來。”
少年也拱手還禮,聲音清越,道:“遼陽何未鳴,高抬貴手。”
不多言語,兩人各自開勢,但卻遲遲未動手——
大漢一點也不輕敵,隻是暗想著自己打了這麼久,招式肯定已經被人看了七七八八,如今這少年敢跳上來,必定是有他的過人之處,不知該以什麼招式先試探一下他的底……
而少年則在想——此人力大無窮,身手也精湛的很,她若主動出擊,勢必會與他拳腳相碰,對她來說是相當吃虧的,所以她打算讓對方先出手,她來應對。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思,靜在當下無動作,差點沒把下麵看戲的人給急死。
“到底還打不打!”有人嚷嚷。
“毛頭小子,不打別上去啊!”有人嗔怪,絲毫不覺得自己多無恥,免費看戲還那麼多要求。
“那麼多人都打飛了,一個毛小子有什麼可怕的!”有人則反過來攛掇起設擂的大漢。
終究,還是大漢先出手了,他來延州設擂可不是為了什麼輸贏,他是想來投靠山的,設擂不過就是想讓那人注意到自己,進而有見麵的機會,否則貿然登門投靠,誰會理他?就算理了也隻會當他江湖渾人!如今該那人已經注意到他,他也有必要結束這場鬧劇了,隻等打翻了眼前這小子,他就可以跟那人說上話了。
有點意思,羅瞻雙手橫胸——
那青衫少年力小人精,處處避力,卻也處處擊向對方要害,而大漢也並不莽撞,兩個聰明人打架可比笨人角力好看,羅瞻不自覺看得入神。
到是他身旁的君錦偶爾走神——她注意到站在擂台另一側的某個人時不時會看向他們這邊,那是個穿灰色長衫的黑瘦年輕人,麵目說不上多好看,隻能算不醜,個頭也不算高,頂多高她兩三指,明明不怎麼特別的一個人,卻很難讓人忽視……
見君錦回視自己,年輕人衝她笑笑,笑容裏夾帶些慧黠,以及……輕薄?出奇的,卻並不讓人覺得惡心。
這個人很奇怪。
而此時擂台上打得正熱鬧——
大漢的招數驚奇,青衫少年也應對自如,一時很難分出勝負。台下的人不免都佩服起了那瘦小的少年郎,如此年輕,如此瘦小,卻想不到能堅持這麼久,且還不落下風,這小子果真是有真功夫的,看來這擂是有的打了,好看!
青衫少年的防守、攻勢確實都無可挑剔,但她仍舊還是有漏洞的,這漏洞不在她的拳腳上,而在她的本能——女兒身禁錮了她的發揮,隻肖拳掌一近她的咽喉或胸脯,她便會刻意化去,幾次三番的重複,自然會讓對方覺察——那地方是她的命門!
近身搏擊,勝在反應敏捷、應對流暢,但凡給人抓住一點漏洞,都可能遭致慘敗的下場,少年一個側身,躲過了直鎖她咽喉的大手,卻不成想反倒被掌風刮掉了頭帶,一頭烏絲就那麼毫無預警地散到了肩上……這乍然顯出的女兒態,讓大漢頗為吃驚,想收勢卻已然擊了出去,隻能在她的額前硬轉個方向,拳頭砸中了她身後的木欄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