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已經結成,眼下她隻能看他做何選擇——兩人之間必然要有一個傷心難過。
其實有些矛盾,原本就在路前頭,遠遠看著,知道它總有一天會擋住去路,我們卻隻想把它交給對方來處理,不願自己做出選擇。
佇立風中,君錦暗笑自己的天真,從父兄綁縛他那天起,她就該明白他們會有這一天,雖然她一直不願正視,但矛盾始終都是存在的,隻是她還沒想好該怎麼處理,該站在哪一方——不孝與無情,到底該選擇哪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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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二夫人驚恐了,她不停地向君錦乞求——她不知道那麼個消息會造成如此大的波瀾……
前院的側室裏,君錦見到了君天縱,他正愁容滿麵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見妹妹進來,如釋重負。
“媚兒,你一定要跟妹夫說,我們隻告訴大哥他傷重而已,別的什麼都沒說。”手指幾乎嵌進了妹妹的肉裏。
君錦微微頷首,心知就算二哥想說別的,也未必說得出來,連她都不知道他在外麵做什麼,二哥又怎麼有密可告?“二哥,先吃飯吧。”
君天縱看一眼妹妹手裏的食盒——原來,她不是來帶他走的。無精打采地坐回椅子裏,他現在哪裏還吃得下去?早知來妹妹這兒會變成這樣,說什麼他也不會來延州投靠她。
君錦將飯菜擺滿小茶幾,筷子放到君天縱跟前,“一天沒吃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君天縱望著桌上的飯菜,苦著臉,“他會不會殺我?”他聽門外的守衛說,這次好像造成了不小的結果,而且外傳這個妹夫嗜殺如命,六親不認,會不會幹脆殺了他?
“應該……不會的。”雖說是二哥透露了他傷重的消息,但兵敗的根本原因,應該不隻這麼簡單,是他自己的羽翼尚未豐滿吧?何況又招惹了田序這種人,當然——沒有二哥這次紕漏,可能他回有扭轉的機會,如今想必是有些麻煩了,但既然他沒砍姚升的腦袋,應該不至於對二哥下手才對。
“媚兒……”君天縱抓住小妹的手,“二哥知道現在說這些有挑撥之嫌,不過——”抿抿嘴,“他畢竟是個占地為王的人,對私情不會過度容忍,當年父親和大哥將你送與他是欠妥,可——他的行事也未必就光明磊落。有些事也是我聽父親跟大哥商量事時,無意中聽到的,當年他劫走你,並不隻為財色,而是想造成大周與番王的嫌隙,從中漁利,為了讓番王不再要你,特意留你在山中數月,弄得盡人皆知。之後,在大哥同意與之合作,並贈軍械馬匹之後,方才同意大哥將你接走……哪知,哪知回來後你又讓他帶走。”看一眼小妹,“其實那些嫁妝,也是那個嘉盛親口跟大哥提了之後,咱們家方才辦下的。”表情有些無所適從,“不管君家如何當你作棋子,畢竟還是親生胞養,不會真心希望你過得不好,二哥隻想告訴你,即便他是你的夫婿,有時候也不能盡信。”
她知道二哥的話未必可信,但仍舊免不了心中的那份低沉,於君家,她是棋子,於他呢?以往,因為她喜歡他,所以她不願多去想,如今二哥把她該想又不敢想的都說了出來——
是呢,他疼愛她,他迷戀她的身體,但除了床底間那點事,他什麼都沒跟她說過吧?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與他的正事相提並論,這段夫妻關係一直都是她一個人在努力,如今當不可避免的矛盾來臨時,他終是不願理她了,今後呢?一旦以後有更大的矛盾,他又該如何對她?
安撫過二哥後,她獨自坐在東院的桂樹下,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