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結,“你都二十二了,想當年我在你這年紀時,你都兩歲了,你倒是說說,你那表哥哪裏不好,比你爹長得都好看,你還有什麼好挑的!隨便拉進房懷個娃兒,到山裏生完,回來照樣是鹿山大當家。”
“不是讓曾筱跟表哥生娃嘛,怎麼又兜我頭上了?老太婆,我可告訴你,要是再敢把那娘娘腔塞我這兒,明天我就揭穿自己是女人,看你的老臉往哪兒擱!”
不孝女!“臭小子,你敢揭穿,我揍不死你!”這輩子唯一撒了一次謊,結果被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蟲”威脅到現在。
君錦還是第一次見識母女可以這麼相處,不禁咋舌!
若非兩人吵餓了,不知她們是不是打算吵到明天……大半夜就消耗在這曾氏母女的繽紛爭吵中——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爭吵過後又有另一番痛苦,北方人睡大炕,好幾個人同睡,曾老夫人的呼嚕打得驚天地泣鬼神,捂上耳朵都睡不著,往時,羅瞻也偶爾打兩聲呼,隻消她伸手摸摸他的鼻子,他便會停下,現在該怎麼辦?
她不知道的是——這隻是剛剛開始,曾家人的潑皮無賴數不盡數……
☆、三十 各自活
鹿山位東北最北,介烏桓、東胡與田序之間,位置相當敏[gǎn],但與其他地方不同,這裏雖是邊塞,征戰不休,百姓卻過得相當平和,也許這就是為什麼百姓們崇鹿山的原因,信神信佛,不如信鹿山母夜叉!是她保了這一方安寧。
趁田序與羅瞻酣戰之際,鹿山悄然取下了南側的老君山,如此一來,有老君山作盾,鹿山更加安全無虞。
鹿山之主曾賽蘭的父親,即曾輝的外祖父,原本隻是占山為王的草寇,因長期抵抗外虜,逐漸收複其他各山頭的流寇,成就了鹿山稱霸的局麵,至曾賽蘭手中更加發揚光大,如今曾輝已大,又是慧黠之輩,想當然鹿山前途一片光明。
鹿山的農耕隻能自足,不足與外族進行貿易交換,往時供應山中軍民就已捉襟見肘,後因南方戰亂不斷,運往邊塞的絲綢、繡品驟減,於是鹿山便拾起了這個買賣——這年頭土匪也被逼娼為良,實在是世道艱難,百姓無一可搶。
鹿山一地的桑織自然及不上江南的精細美麗,但在無魚蝦也行的狀態下,外族自然也就隻能將就,如今救出一個南方的大美人,又曾見識過宮廷禦繡,這等人才,打著燈籠都沒處找,以曾輝那靈光的頭腦,自然不會不加以利用,於是給君錦出了個難題——在待在鹿山之際,請她幫忙看管這些繡娘,檢驗鹿山出品的絲綢,這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刺繡我到會一些,但織綢、紡布我可不行,你讓我來幫忙,不是要砸自己的招牌?”君錦被曾輝脅至鹿山腳下的繡坊中,百般為難。
“沒關係,以你的才智,看看書也就會了,我這些繡娘,沒一個識字的。”曾輝堆了一大堆書在她麵前,比她還高。
“你為什麼不看?”她自己不也是學富五車?
“雖說我才高八鬥,但你看我這麼個大男人,像是會刺繡紡布的嗎?”
君錦不禁哼笑,這女子稱自己大男人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總之,這裏就交給你了,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冒著性命危險,救你出來的大恩人,就當小小報答我一下,來——先看看這本書,年前有一批絲綢要交付,顏色、織法還沒定,你快研究研究,我還有要事,先走,不打擾你。”說罷吱溜一下,鑽出紗帳逃跑,把麻煩留給別人——這是曾家人的信條。
君錦看看手上的書,再看看麵前那幾十個繡娘……年前?那可沒多少日子了,可她也不會織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