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江陵之遊真可謂提心吊膽。
再回到麗陽時,早已身心疲憊,同樣仍是見不到母親。君錦實在再沒辦法,隻與了大姐一份票據,作為母親往後的生活用度。
“用不著的。”君顏臉色煞白,病容未複。
“姐姐就放在身邊吧,我心裏也會好受點。”拉過姐姐來到江岸旁,“我聽秋宴說了姐夫要納妾的事。”
君顏苦笑,“那丫頭,平白跟你說這些沒用的。”怕妹妹擔心,拉起她的手安撫,“放心,我早就想通了,這些年來,我在劉家也做足了威風,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也該到了我償還的時候,到是你,我聽商會的人說林木之的女兒要嫁進羅府?”握緊妹妹的手,“若男人非要納妾,你且記著,不管怎樣,千萬不要弄個自己不能掌握的人進門,你多年不在南方,不知道那林木之的女兒如何的口碑,當年京都還未破時,她在京都有個‘君子花’的名聲,若非國破,恐怕她如今早已是皇家妃室。”哼笑,“什麼忠奸,一樣都要用這種裙帶關係來拉攏權勢,咱們的父親被世人罵足千年萬年,但沒有逃亡,仍是隨國破城覆而去,那些忠士又在哪呢?咱們君家有今日委實是自作自受,但這不表示什麼人都能指著咱們腦門怒罵!”板過妹妹的肩頭,“你自小就隨母親的性子,不似我這般張狂,你該比姐姐我幸福才對,不要怕那些人,即便隻有你一個人,也不要怕,咱們君家人是好是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
君錦倚在大姐的肩頭,輕道:“我知道,我會活得好好的。”不管別人怎麼說。
“走吧,天色不早了,他們都等你呢。”拍拍小妹的肩頭。
踏上船甲,回身,姐姐遠遠地衝她揮手,誰會想到這是姐妹倆的最後一麵呢?
君錦怎麼也想不到姐姐的結局會是那般——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然後,萬劫不複……
站在船尾,望著漸漸遠去的麗陽城,君錦伸手圈住丈夫的腰,在他的胸膛上閉眸,現在她真的隻剩下他了。
從今天開始,她完完全全是羅瞻的人了,“要開始了呢。”他們的一切。
“什麼?”他不明白她的話意。
她仍舊閉著眸,臉埋在他的胸口,“我會努力做好你的妻子。”她會全力以赴,“所以——”仰頭,拉下他的臉,“給我完全的信任,好麼?”
胸脯微微起伏——他在笑,“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
這男人啊……恐怕這輩子都難跟別人心有靈犀,天生就是個不通情趣的活土匪,“告訴你,君家人都很奸詐,你的妻子也非良善,所以等哪天你見識到她的猙獰,請不要害怕。”因為我定是為了你才會變成那般。
“有機會帶你去一次戰場,讓你看看世人眼中的羅武安。”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兩人額頭相抵,笑。
夫與妻,不是戲子,洗去臉譜,真麵相對,好與壞,讓她(他)知道,因為要共進退。
“娘子,咱們多久沒在一起了?”他問。
“好像很久了。”她答。
大白天,好妻子不可以留宿丈夫。
但,他是土匪,沒那麼多規矩。
關門,生孩子去!
***
某個晚間,船舶仍在飄搖之中,羅氏兩夫婦四個人在甲板上吃晚餐,其中兩人早已吐得虛脫,沒有另兩人的好胃口。
羅瞻的適應力向來不錯,目前已經習慣頭枕飄搖,所以現在可以很恣意地享受妻子的好廚藝。
“來一杯?”拿著酒壺問嘉盛。
嘉盛忙捂嘴擺手。
曾輝則再次趴到了欄杆上,對著江水大吐。
三天,他們暈了三天了。而那對無所事事的羅姓夫婦卻隻知道卿卿我我,根本不顧他們的死活。
“到啦,到啦!”曾輝一邊擦嘴,一邊大叫,遠處那亮閃閃的燈光不就是碼頭?
嘉盛撐起身子,“老大,我們在這個碼頭下船。”再坐下去,他們非吐死在半路不可!
君錦望一眼遠處的碼頭,抿嘴笑,讓這兩人單獨處一下也好,而且他們小兩口也要好好相處一段時間,做這麼多年的夫妻,實際的交談卻少的可憐,甚至連彼此的脾氣都來不及展現。
過了通縣就是燕州,羅瞻打算在燕州建立他的統治中心,眼下這裏也正是抵抗田軍的前沿,無論從哪方麵講,他們都該在這裏停留一下。
抵達燕州的頭一晚,他就住進了軍營,而她則住進了燕州府的後院。隔日一早便換了身胡袍出門,沒去江南之前,她就已將手裏的錢路轉到燕州,現在正好看安頓的怎麼樣——領軍打仗她不懂,但管家收賬她還是做得來的。
曾輝本來該跟他們一起進軍營的,可因為暈船,一直吐到現在,所以隻能暫時留在燕州城內,跟著君錦散混。她不再是清一色的男裝,而是換了一身分不出性別的胡袍,看上去到還真有些女孩的樣兒。
***
“知不知道我們奶奶是什麼來頭?”兩個短衣打扮、小廝模樣的年輕人對著玉飾店的小夥計指手畫腳。
小夥計點頭哈腰地道歉,“小的怎會不知齊府的吳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