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1 / 3)

裏拖出來的。可——將軍一醒來就打算再去營救嘉盛將軍,沒人攔得住,屬下沒辦法,隻好請夫人來……”

君錦緩緩跪坐到丈夫身邊,手指碰觸一下他青紫的唇片——

“嘉盛……怎麼樣了?”

“……玉箸縣已被周軍所占,探子回報,玉箸七百騎兵……全軍覆沒。”親兵說罷抹一把嘴角的血水,或者是淚?

全軍覆沒……眼神一閃,兩滴眼淚落至袍袖,望著丈夫緊閉的雙目,歎息,“你該怎麼辦呢?”嘉盛若真得不在了,他該怎麼辦?

兄弟、夥伴、知己,他在這世上唯一能夠心靈相通的就是那個聰明、愛說愛笑的嘉盛,若他不在了,以後讓他怎麼辦呢?

“夫人,解毒的藥粉已請林小姐配好,隻是不知該如何讓將軍飲下。”老薑頭將藥粉遞到君錦臉前。

君錦看一眼那隻黑釉的瓷瓶,緩緩伸手接了過去。

門口,林鈴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掀簾子進來——她是傍晚時被雲雨接過來的,因為軍中的大夫隻能配製簡單的解毒藥粉,東倉城內又亂,也找不到好大夫,就算找到,他們配的解藥也不敢輕易用,所以隻能飛鴿傳書相對比較近的雲州求助林鈴,至少她是可以相信的。

“把他弄醒吧。”君錦輕道,至少得讓他先把解藥喝了。

老薑頭、陸原等人互看一眼,老薑頭掏出一隻嗅瓶放在床上人的鼻端,大概一刻後,床上的人鼻息漸重——清醒後便要麵對全身劇烈的抽痛。

眼睛尚未睜開,拳頭卻已握緊,隨即緩緩坐起身,因為血凝造成的阻礙,羅瞻的眼睛隻能半開,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坐在身前的妻子。

君錦扯唇淒笑,“藥,先吃了,至少有力氣上戰場,行嗎?”

他沒說話,隻餘粗重的呼吸聲。

君錦伸手打開瓷瓶,將藥粉和進藥汁,喂給他喝下去。

君錦示意老薑頭給他包紮傷口,而她則起身出去——給他做飯。

湯包,當年認識他時,她做給他吃過,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吃——含在口中燙燙的,沒舍得吐出來……

做好端到他身邊,當著所有人的麵,以手喂食他——她從沒吃得這麼邋遢過。

直到所有湯包吃罷,他倏然起身,她及時抓住他的佩劍,“至少不要放任生死,哪怕隻有一點希望,也請你活下來。”她知道攔不住他,所以不攔他,隻求他至少不要放棄希望。

他們是夫妻,但不代表他會把性命寄在她跟孩子的身上,他是羅武安,之後才是她的丈夫,她不能跟他別的東西爭,那對他也不公平,他並不是為了小家而活著的人。

***

“為什麼不攔他?你攔得住的。”望著遠去的煙塵,林鈴輕道。

君錦緩緩摘□上所有首飾,以白布綁好發辮,“沒人攔得住他,能攔得住就不是他了。”

“他會死的。”

“是,所以你看——”指著發辮上的白布,“我都戴好孝了不是?”苦笑。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她不難過嗎?“他是意氣之爭,他肩上挑著燕雲的重擔,不能死。”

“他是人,也可以自私,如果連自己的生死都決定不了,這燕雲要不要又有什麼關係?世人可以罵他、怪他、感歎他有勇無謀,同樣,他為什麼要顧那些世人怎麼看,大義……連神仙都可以因香火稀疏而生氣,他又為何不能意氣用事一次?”

嘉盛與他結伴行至此,是唯一一個與他心靈相通的知己,為知己死,又何妨呢?

***

三日後。

玉箸小鎮,十裏方圓,五千鐵甲死守,兩千殘兵強攻,紅河流血,土坡濺肉,箭四散,馬淩亂,狼煙迷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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