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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錦一行在一天一夜後抵達了東陽城,而這時已是羅定睿受傷被移至城內的第六天。
羅定睿落腳的小院子原本是一處商家的別院,戰時被臨時征用過來,不大,卻也算得上清幽。
一進門,君錦、嶽尤兒不顧旅途勞累,徑直進了正屋的臥房。
羅定睿這幾日時常昏迷,今天的精神到是不錯,一大早還進了半碗米粥,見到母親和未婚妻時,在震驚之餘也相當震怒——
他娘的,誰那麼大的嘴巴,敢去驚動她們!
“你躺回床上去!”在兒子暴怒之後,君錦低聲命令。
羅定睿清清嗓子,乖乖躺回床上,因為剛才發脾氣牽動了傷口,此刻他渾身疼如刀割,齜牙咧嘴。
他這模樣可疼壞了一旁的小未婚妻。
“很疼吧?”嶽尤兒坐到床邊扶著他的胳膊讓他慢慢倚到枕頭上。
“你怎麼也來了?”羅定睿見不得小未婚妻盈盈欲哭的模樣,弄得他心裏亂七八糟的。
嶽尤兒沒吱聲,一徑地拿手帕輕拭他額頭上的大粒汗珠——留這麼多虛汗,可見他忍痛忍得多辛苦。
君錦見兒子這般模樣,也是滿心不舍,好好的孩子,怎麼一眨眼就成了這樣?不過既然兒子已經有了小未婚妻照顧,她也不便接手,轉頭問一旁的大夫道:“傷得重不重?”
大夫點點頭,“傷在兩肋上,幸好沒碰到前心,少主年輕力壯,恢複個十天半個月差不多就可以下床了。”
“十天半個月?!老頭,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跟我說得!”羅定睿怒不可揭,剛才這老頭可說三五天就能生龍活虎的。
老大夫清清嗓子,半轉過身不看床上的羅少主,免得被他的怒氣給震聾,剛才他之所以說三五天就能生龍活虎,全是因為被這小祖宗恐嚇所致,未免自己的老命不保,他才編出那番瞎話,如今羅夫人來了,當然要說實話。
“娘,你別聽他的!”
君錦根本就不理兒子的暴怒,伸手請大夫去外屋,並順帶交代嶽尤兒道:“尤兒,讓他別再喊了。”
直到母親與大夫出去外屋,羅定睿臉上的憤怒表情依然沒能撤下來。
“躺下吧,別喊了。”嶽尤兒輕輕將他按回床上,伸手將手帕放在床前的臉盆裏溼潤,“都快把人嚇死了,你就不能給人喘口氣的功夫麼?”繼續擦他臉上的髒血和汗珠,也不知誰照顧的,傷了好幾天了,身上的血還沒擦幹淨——在心底暗暗責怪照顧他的人。
羅定睿瞅著未婚妻悲傷的神情,忍住了繼續暴怒下去的欲望,“我又沒死,有什麼好難過的。”
“要吃些東西麼?”進門前,聽侍衛說他這幾天一直沒怎麼進食,也不知他想不想吃點什麼。
羅定睿示意一下自己幹裂出血的嘴唇,“像能吃進去東西的樣子麼?”
“多少也要吃一點吖,不然哪來的力氣?你不是想快點好起來嗎?”因為擔心自己哭出來,嶽尤兒將眉頭蹙得很緊。
“想哭就哭吧,這樣看上去很別扭。”羅定睿明示她的表情很糟糕。
輕輕一聲哽咽後,嶽尤兒真得哭了出來,眼淚一滴接著一滴砸在羅定睿的手背上,熱突突的。
當她真哭出來後,羅定睿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哭哭差不多就算了,東陽城剛下過雨,不缺水。”想讓她笑,她卻愈哭眼淚愈多,“別哭了,怎麼說話不聽啊?”娘也真是的,這丫頭沒見過這種場麵,帶她來嚇她幹什麼?
“又不是我想哭,止不住嘛。”嶽尤兒憤憤地抹掉眼淚。
羅定睿笑不可仰,這家夥太可愛了,總讓人忍不住想欺負她,於是用尚還能動的手指向她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