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貴沉吟了一會兒,道:“沒想到這婦人防範心這麼重。這樣吧,哪天你找個理由最後離開,把做活兒的架子拖到牆邊。也不行,太高了我跳不下去。”最後他帶了重重的語氣與孫小六道:“你擇日去裏頭看一看,哪裏有落腳之處。把架子搭在外頭對應的地方,好方便我行事。”
孫小六苦著一張臉道:“裏頭我可能進不去。”
趙金貴瞪著他,“若是什麼都好辦的話,我使這麼多銀子做甚麼?我把話說到前頭,你自己掂量著看吧。”
他見孫小六臉都皺成核桃了,拍他的肩道:“剛才你叔在,沒喝盡興是吧?我那裏還有好酒,還有美人……”
孫小六就跟被擠到陰影狹窄之地似的,他本能地朝有亮的地方趨去,含糊地應了兩聲,跟著趙金貴往前走去。
天上有月亮,但被不知從哪裏飄來的一層雲遮住,四周並不明亮,加之又刮起了一陣陣的微風。一個在費盡心機謀劃,一個被嚇得心驚肉跳,是以田小滿離趙金貴他們不遠的小道上走著,卻未被他們發現。
第二日,嬌杏帶著兒子到了鎮上。她來給毛丫置嫁妝,壯壯與瑾兒他們幾個小孩子在子裏玩。田小滿交待李婆婆,“我收拾了一半的東西都在屋子裏,今日後頭那些做工的,無論是誰帶著,都不許進咱們這邊的院子裏。”
李婆婆應了,“好哩,有夫人這話老身就知道怎麼做了!”
經曆過給嬌杏成親,田小滿對置嫁妝這件事情已經相當熟練了。不過嬌杏還是頭一回,出嫁的是她大哥的女兒,想起毛丫的身世,嬌杏是唏噓不語心疼她不已。
幸好毛丫要嫁的是知禮和善人家,嬌杏也有意給她做麵子,不管是到布料鋪子,還是首飾店,挑撿的都是當下的時興貨。
田小滿跟在嬌杏後頭,想的卻是今兒孫小六想來前院探路子不得抓耳撓腮的樣子,心情好得不得了——先把他晾著,後頭才能饑不擇路,她早晚都要把這些壞慫一網打盡。
到了結賬的時候,田小滿讓記到她家賬上。嬌杏要搶著付銀子,開在清遠鎮上的店家誰人不識田小滿——鎮上首屈一指的糧食大戶,他們反倒過來勸嬌杏,記賬省事,就莫付現錢了。
劉嬌杏與田小滿嘖嘖道:“眼下付錢還付不出去,真真是了!”她轉頭便去鎮上最熱鬧的點心鋪子,將各樣糕點都打了包。兩人這才回到田家宅院。
田小滿在前院一現身,李婆婆就邁著小碎步過來道:“今兒多虧了夫人提醒,後院果然有人要到這邊來,說是想看看前院各處的樣子,好叫樣式風格一致。”
這在田小滿預料之中,她笑道:“這樣式和風格自有長湖說與他們,沒我的話,那邊誰都不能放進來,就說我們這邊東西沒收拾好,亂著呢。”
正是孫小六搗鼓著黃二要到這邊來,他不是應了趙金貴要來看他的下腳之處嗎?他沒想到看門的婆子守得這麼嚴,他跟在黃二身後說了一筐好話也不好使,若不是怕黃二起疑心,他都想給那婆子塞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