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阿九緩緩道:“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噩夢。”

“哦……”黎秋不禁鬆了口氣,搞半天是做夢啊。

但阿九卻認為黎秋還沒有明白:“那個噩夢,是關於你的。”

“我?”

“嗯,我夢到你……出了意外,然後就被嚇醒了。”

“什麼嘛,原來就隻是一個夢而已。”黎秋好笑的揉揉阿九的頭發,拿出家長的口吻安慰道:“看把我家阿九嚇的,安啦安啦,你沒聽說過,夢都是反的嗎?所以如果你夢到我出事,那麼我一定……”

“不一樣!”阿九罕見的打斷了黎秋,憂心的皺起眉,“那不是夢,更像是……一種預示。夢裏,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你遭遇不幸,卻什麼也做不了,任由你喪命在我麵前……”

鋪天蓋地的痛苦,長驅直入的恐懼,直到現在仍讓他心有餘悸。

“阿九……”

阿九睜開眼,瞳孔中閃爍的光芒令黎秋有一瞬的失神。

“阿九你……你要做什麼?”

在經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床事之後,黎秋就再也沒法隨便揣測同居人下一步的行動。短短數秒,阿九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堅決而不可動搖。

“沒有什麼,你不必擔心,有我在,你什麼也不必擔心。”

“嗯,我知道,阿九會保護我。”

阿九點點頭,視線散向窗外,在黎秋看不見的地方漸漸消失了溫度。

對,我會保護你,在一切可能的傷害發生之前,把所有的障礙清除。

四方街臨街的咖啡廳,剛剛度過火熱的打折季,正處在節前青黃不接的冷清中。

中午過後,咖啡廳就隻接待了一位客人,唯一的服務生縮在前台看韓劇,客人麵前擺著一隻空杯,安靜的發呆。

這是一位穿著連衣兜帽的客人,即使進了室內,他的兜帽也沒有揭開。如果這咖啡廳裏再有其他客人,一定會對他的可疑指指點點,但幸運亦或不幸,這會兒時間,店裏僅僅他一人。

童昧沒有計算自己在這裏坐了多久,打從內蒙回來,他就任性的切斷了與尚家那邊的所有聯係,寧可明目張膽的毀約,也要一個人找地方靜一靜。

然而他所謂的靜,到頭來,也不過是蹲在一個沒人的咖啡廳,徑自發呆。

沒一會兒,服務員給他送上一杯冰水。他坐在這裏半晌都沒有點單,冰水應該是就餐以外的額外附送。

然而放下水後,服務員並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繼續站在他的麵前。服務員的身材高大,擋住了他視野的亮光,童昧怔忡了好一會兒,才不耐煩的抬起頭,隻是這麼一瞧,他就呆住了。

麵前的人根本不是什麼服務員,而是自內蒙之後就憑空消失、音訊全無的童久。阿九背著個黑色的單肩包,頭戴鴨舌帽,正麵無表情的俯瞰著他。

“久、久哥!”

童昧趕緊站起來,忽然眼前一花,被人壓著肩膀重重推倒在沙發上。

童昧一下子冷靜過來,元朝鬥裏針鋒相對的一幕幕瞬間湧上腦海,不對,這個人不是童久!至少……至少不是“以前”的童久,這樣漠然而敵意的眼神,從來都不應該出現在他的久哥身上。

阿九沒有說話,而是慢條斯理的從口袋裏抽出一瓶液體藥劑,在童昧眼前清楚的晃了晃,倒入那杯冰水中。

童昧忽的一陣毛骨悚然,果然阿九接下來的話,驗證了他的猜想——“是你自己喝,還是讓我灌你喝。”

“你……你瘋了久哥!你居然真的想殺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非殺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