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洲倒是機靈,特地避嫌並給護衛們機會一樣,大方地和小林姑娘出門去,你彈琴來我彈瑟,甚是逍遙。護衛們進竹樓去翻了個底朝天 ,把床都卸成一片一片,誰知還真什麼都沒有,次次無功而返。
花雁隨在胡老九處住下了。
胡老九的住處就建在山腳下,幾個孤零零的石頭房子,乏善可陳。
花雁隨極少出門,這一出竟然來到鳥不拉屎的瑠山,且一住就不像立即走的樣子,真叫胡老九受寵若驚。胡老九費了老大周章,三兩天把住處鋪得華麗,天天輕歌曼舞伺候著。
當然,胡老九也沒琢磨出花雁隨的來意。
這天,正飲花茶,胡老九隨口說起杭竺那事,大讚花君未雨綢繆,終於連本帶利都收回來了,自歎自己總是沉不住氣,生生讓別人拿住了。
花雁隨道:“再未雨綢繆也有意外,隨機應變就好。”
胡老九轉頭又誇起了裴子洲,說他為人柔中帶剛,懂禮,法子也多,最要緊的是處事極為冷靜,事到頭上從來不急。
花雁隨不語。
確實懂禮,本君都扇了一巴掌了,他還每天來拜見。臉上帶笑,卻謙而不卑,絕非尋常人能做到。
“當然,自是遠比不上花君的沉著自如。”
本君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比如現在,花雁隨一撫下巴:“自如不自如,得看時間。但凡還剩一點點時間,本君都可以自如。這都過去四天了,四天,本君是能扛住,有人扛不住。其實言敗,也不可恥。”
語焉不詳。
胡老九正要細問,花雁隨一招手:“瑠山附近有沒可玩樂的地兒?本君也要散散心!你無需跟著,本君晚上就回。”
一眾人等浩浩蕩蕩出發了。
坐在花車上,花雁隨心神不寧,左思右想不對勁,總覺得缺了一塊兒。心口悶得不行,掀開簾子透透氣,花車搖著搖著,抬頭就看見瑠山的山頂,有雪積瑩十分好看,看上去與住的地方截然不同。原來,隔遠了看,更有一番韻致。一道靈光閃過,花雁隨忽然醒悟,急令回去。
胡老九不在屋子。
在屋裏的,是裴子洲,正安排歌女們歇息。
花雁隨一陣欣喜,迅速招來趙甲:“燈下黑這招,本君怎麼就沒想到呢!趙甲,把胡老九這個房子給本君搜個底朝天!”
見他忽然折回來,裴子洲先是訝然,而後含笑:“不知花君在找什麼?”
等找到,你就知道了!
花雁隨背著手,信心滿滿地等著,護衛們忙忙碌碌許久。可是,一盞茶功夫過去了、兩盞茶功夫過去了、三盞茶功夫……約莫幾壺茶的功夫,趙甲匆匆過來,悄聲說:“花君,沒有找到。”
頓時跌入低穀,呆了半晌讓他離開了。
花雁隨走過每一個房間,都被收拾得整齊到一目了然,地皮都挖了幾層,當真是,什麼都沒有。
花雁隨慢慢走出房間,抬頭,見門外隻有一棵蒼天大樹杵在那裏。那樹極粗極大,兩個人都合抱不住。樹上開滿了大朵大朵的粉色花,花下是碧油油的葉子托著,燦爛之際,清風拂過,馥鬱縈鼻。花雁隨凝望了半晌,走到樹下,孑然而立。
靜悄悄的。
裴子洲為花雁隨奉上了一杯茶:“花君,請喝茶。”
花雁隨失神,舉起杯子,卻不小心竟然全數倒在了衣服上,裴子洲連忙為他拭去,吩咐人拿新的過來。
其實言敗,也不可恥。
“子洲,你與林子姑娘情投意合?裴老六不讚同你們在一起,是吧,本君可以為你們主婚,今夜就是良辰吉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