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人明察
清河鎮有兄弟二人,哥哥杜大,弟弟杜二,早已分家而居,各自討生活過日子。弟弟杜二愛好賭博,不多的財產終究被揮霍一空,生活陷入困頓之中。哥哥杜大出於手足之情,經常接濟弟弟一家。哥哥杜大年已五十,隻有一個兒子,娶劉家女兒為妻,夫妻和睦,家庭平安。
有一天,弟弟的妻子跑到哥哥家裏借貸,正趕上哥哥的兒媳婦在廚房做晚飯,二人便低聲說話。這時,哥哥的兒子從外邊做事回來,喝了一口水,然後說:“我太餓了,想吃飯了。”讓妻子盛上飯後,狼吞虎咽吃起來。??
哪知,吃完不久,哥哥的兒子忽說腹痛難忍,倒在地上翻滾了一陣,七竅流血而死。他妻子大驚失色,不知丈夫怎麼會突然死去,哭得不成樣子,一時也沒有了主意。
弟弟的妻子見狀,立即大呼大叫起來:“侄媳婦謀殺親夫啦!侄媳婦謀殺親夫啦!趕快報官吧!”
哥哥嫂嫂聽了弟弟弟媳的話,叫人寫了狀紙,告到官府,弟弟的妻子也出麵作證。
青陽縣的前任知縣把哥哥家的兒媳婦抓上公堂,嚴刑審問。哥哥家的兒媳婦受刑不過,便供為“因奸謀殺”,並胡亂指趙某為“奸夫”。趙某本是她的表兄,一向拙於言談,見了官害怕用刑,也胡亂招供了。
不久,新到的知縣郭傑人看到這個案件,擔心冤錯。便向上呈報,申請複審。不久,上麵批閱下來,同意複審。郭傑人反複閱讀案卷。越是審讀越是覺得可疑,便傳來涉案的有關人員,分別訊問。
先訊問死者妻子當時的詳細情況,她一一作答,並無異常情形。
又問死者父母,“兒媳平素為人如何?”
死者父母答道:“兒媳婦平日孝敬公婆,溫柔和善,與丈夫從未有過爭吵。”
郭傑人再問:“兒媳與趙某有沒有奸情?”
死者父母答說:“從未發現他們往來,但不知內情如何。”
然後傳來趙某,問:“你是否通奸害命?”
趙某在堂上泣不成聲,隻是掩麵而哭,並不說一言。經過郭傑人反複追問,趙某才說:“我如果說沒有通奸,就要受刑,如果說通奸了,那麼離死期也就不遠了。究竟怎麼說才好呢?”
郭傑人讓趙某退下,與死者妻子分別押回監牢。最後傳來死者的叔叔嬸嬸。
先問死者的叔叔當時情況,死者的叔叔說:“我當日不在現場,沒有親眼看到。”
死者的嬸母則咬牙切齒地說:“這是我當天親自看到的,絕沒錯誤。我哥哥五十多歲了,隻有一個兒子,現在被人謀害,成了絕戶。不殺死那個淫婦,就不能懲罰她的罪行!”
說畢,其嬸母痛哭流涕,嚎聲如雷,被衙役引下堂去。
審訊完畢,郭傑人對曾虎及左右的人說:“此案我已弄清十之六、七了。明天再問一次就會案情大自。”
曾虎及中人大家都不解其意,摸不著頭腦。
第二天,郭知縣升堂,把所有與案件有關人員全部傳來。
郭傑人說道:“昨天夜裏,死者托夢告訴我說,毒死他的人右手掌顏色會變青。”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睛把眾人看了一遍,接著說:“死者還講,毒殺他的人白眼珠要變黃。”
說完,郭傑人又詳細打量眾人,眾人不明就裏,心裏一陣陣發毛。
忽然,郭傑人拍案一聲大喝,然後指著弟弟的妻子說:“殺人者就是你!”
那女人一愣,不禁驚慌失措,大喊冤枉,連聲叫道:“小淫婦毒殺了自己的男人,怎麼凶手倒成了我呢?”
郭傑人笑道:“你自己已經供認,還想狡賴嗎?”
那女人辯解道:“我承認什麼了?”
郭傑人說:“我說殺人者右手掌顏色會變青,別人都泰然自若,隻有你急忙看自己的手,這是你自己供認了;我說殺人者白眼珠會變黃,別人都泰然自若,隻有你丈夫急忙看你的眼睛,這是他替你供認了。你還狡辯什麼!”
那女人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下了,嘴裏納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我招供。”
見到郭傑人已經識破其陰謀,弟弟的妻子迫不得已供出實情。原來,弟弟夫婦早就存心吞並哥哥的財產,每次去哥哥家都身帶砒霜,伺機投毒,但一直未得手。那一天,那女人見死者之妻正在做飯,便乘談話時偷偷往飯裏放入砒霜,本想毒死哥哥全家,沒想到死者喊餓,首當其禍。
起出死者屍體勘驗,果然是砒霜中毒而死。案件審結,死者妻子及趙某被無罪釋放,死者的嬸母被斬首示眾。
一大冤案,僅過了兩堂,寥寥數語,便全部昭雪,事後眾人都稱讚郭傑人神機妙算,郭傑人擺手說道:“不是神明,世上哪有什麼神明,我隻是按了四字訣來辦理此案而已。”
眾人問:“什麼四字訣?”
郭傑人輕描淡寫地說:“察言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