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瑄這段時間忙著照顧突厥使團,還要監督各項和親事宜。這日,他往蘇大人府上來,這是他這次接待活動的主要助力之人。
在蘇府前廳稍等片刻,蘇大人沒出現,倒是蘇小姐走了出來。兩個定了親的人,如今見麵多少讓蘇待晚有些羞怯,她穩了穩心神,行禮,做出一切照舊的樣子,“九皇子,我父親剛剛忽然不知想到什麼才出門去,不過應該用不了多久便能回來,您要等等嗎?”
璃瑄打量蘇待晚,一貫的沉穩大氣的姑娘,給人一種極鎮靜的魅力,“等等也無妨,本是想來問問關於璃月陪嫁一應物品安排的,沒想到沒碰上。”
蘇待晚想到什麼,“如果是關於公主出嫁的禮單,請您稍等片刻,我去讓人取來。”蘇待晚回頭示意身邊的小丫鬟。
小丫鬟忙跑了出去,不多時便捧了一份單子回來。
蘇待晚接過,雙手捧給璃瑄,“父親近日很忙,到把這事情給了我,我思忖著寫了寫,還沒和父親商議過,不如你看看可能用?”
璃瑄接過打開來看,蘇待晚站在一旁陪著,倒是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待璃瑄合上手中冊子再看蘇待晚時,有些驚異,“倒是麵麵俱到,又恰如其分,細節上也花了心思。”
蘇待晚笑笑,對於表揚也沒有過多驚喜,“若堪使用便好了。”
“如此,多謝了,這單子我便帶走了。”璃瑄滿意的收下這單子便要離開。蘇待晚也不留,隨著送他出去,有些閑談似的問道,“前往突厥送嫁和親公主,是九皇子去嗎?”
璃瑄停步點頭,“父皇的意思是這樣。由我帶人送璃月前往突厥,雲衣隨行送嫁,簡遠護送我們前往邊境,順便去邊境整頓軍務,安排邊境開放互市通商的各項事情。”
蘇待晚見他回答的詳細鄭重,淡淡笑笑,“山高路遠,苦寒之地,突厥人詭詐多變,萬望小心些。”
璃瑄愣了下,似乎有一時忘記兩人是定了親的關係,見她囑托才反應過來,點點頭,“好。”
蘇待晚將璃瑄送出門,看著這個幹淨好看的男子走遠,心裏有些悵惘。他對自己到底是種怎樣的心情,她始終拿不準。可是出嫁這等事,有誰能真說得準呢。聽他喊雲衣的名字總是很熟絡,她倒是不吃味,卻心裏希望有一日也能在他身邊有所助益才好。
璃瑄此時心中也有些無所適從,於情於理他都清楚娶了蘇待晚是怎樣一個助益良多的開端,她的身份家世,學識能力,人品相貌,哪一點都無可挑剔。但是在他心裏,天大地大的事情太多,便總有些對感情之事力不從心,無暇顧及的感覺。幸而,今日他到是從蘇待晚身上看到了一些大格局的從容,從這份周到的禮單,到她麵對自己的態度,這個持重成熟的女人,不是嬌柔的花,而是修立的竹,無需人分心應對,卻是扛得起風雨的。
雲衣這樣的姑娘,放在身邊,是並肩作戰的意思,她自成天下,是力量,所以她適合應簡遠,是兩個人均斷了後路,多艱辛也一起拚殺的味道。而蘇待晚這樣的人是放在身後的,讓人踏實,無憂無怖,卻像個安穩的退路,到更像後盾的味道。
璃瑄忽然想起一次雲衣對他說過,“於你,蘇待晚這樣的人是最合時宜的,是天時地利的絕配,也是任你驕陽似火還是光風霽月總相合宜的那個人。”他那時沒往心裏去,如今倒覺得這句話,似乎是雲衣在點他什麼,是早比他看得通透的味道。
嗬,妃羽裳,卿雲衣,到底是個怎樣靈透奇女子,讓人不得不豔羨啊。
和親遠嫁。
今日是璃月離宮的日子,她一身嫁衣,周身紅豔豔的,卻將她小小的人襯得更單薄了起來。她跪在高高的大殿下,最後叩拜自己的父皇。她沒有哭,是把眼淚都忍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