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距離,隔了飄揚的紗,他眸中的層層細浪微瀾虛幻而不真切,煙洛見鍾隱不語,似是無動於衷,不禁萬分喪氣。握了握拳,掙紮著低聲道:“我走了!”
心中悲涼,事到如今,離開金陵,也許是唯一可行的途徑。漂泊,卻又要開始了麼?
咬咬牙,與鍾隱擦身而過,飛快地朝艙外走去,耳邊卻傳來鍾隱清潤的語聲:“清……”
心下一沉,難不成,他欲扣下她?煙洛戒備的回眸過去,因為離得極近,冷不防撞進他迷霧驟散的眸子,柔柔的笑意淺淺漾深,引得人不由一愣。他身上的木樨香氣,輕若遊絲;同樣輕的言語,卻鳴如梵音:“鍾隱相交的,唯宋清而已。”
煙洛驚住,有些發傻的望著鍾隱,粉唇微張,“啊?”
她這模樣好生可愛,張牙舞爪的氣勢全消,杏眼裏滿是一個一個的大問號,潤澤的紅唇花瓣般微微顫著,令人心動。鍾隱眸色轉深:“你不必走!”
煙洛大腦這才恢複運作,半信半疑睨向鍾隱,“真的?”
“真的!”
“為什麼?”
“我們不是能夠自在相處,亦能仗義互助的朋友麼?”完全引自她的原話。
腦中一時繁雜。該輕鬆,該感動,還是該上去暴打那個飄飄如仙的男人一頓?煙洛心中一通歎氣,鍾隱的心思,也如蜿蜒無數的水路,叫人猜不透啊。
“不過……”
不過?她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了事。“不過什麼?”
“鍾隱還有一個問題!”
煙洛快語道:“如果我能答,自然答你!”
“葉兄與你,卻是什麼關係?”
他調查過,卻一絲線索都沒有。那人看起來懶散,其實一身高強的本領,反應快捷,講話做事往往一針見血,絕非是個普通的人。凡是未知的危險,他都必須小心應對。
煙洛頓了一刻,顰眉,複又淡淡舒展,眸中細碎的堅定斂凝,一字一句:“他乃宋清的生死之交,宋清亦願為他擔保!”
“生——死——之——交——麼?”他沉吟半刻,輕喟了一句:“好!我信你!”
對於他,她竟如斯的維護啊!迅速收回了目光,遙遙望向紅霞千重的方丈,玄武碧濤,蓬萊仙影,心中升起的,卻是一絲兩絲,一段兩段,絲絲段段,悵然,悵然……
船艙外,下風口上,一個落拓少年一腿屈起,一腿長伸,席地而坐,身邊是半空的白瓷酒壺。他一直虛目淡笑,後來索性揚起手,綁他那頭被吹亂的發,手指閑閑,繞來繞去,繞去繞來。春風潛潛,遞來幾句言語,細若蠶絲,他卻一僵,猝然指尖用力,“嘣”的微響。風乍起,將他散落的發輾轉翻卷,遮住了誘惑的眼瞳,長發肆意飛舞,如同墨色狂花。
生——死——之——交——啊!洛洛……
春水千萬,一片碧碧,彼岸,仍遠……再次感謝給偶投票的朋友!:)
[南唐卷:六十四章情愫暗生]
平凡的日子一晃就過,似風拂流水,留不下什麼痕跡。漸漸的空氣中熱意愈濃,山繁水碧,浮塵拈香。
自畫舫一聚,一月有餘,鍾隱再來“閑芳軒”,煙洛便有一兩分淡淡的。她思量過了,他們之間,橫著許多東西,國與國的利益,政治與皇權,殺伐與戰爭。不是不體諒鍾隱的立場,隻是,少些接觸,也許能為自己,亦為他,少添些麻煩吧。鍾隱何等聰明人,立時瞧出了她的用意,未有多作逗留,臨走掏出一封信交給她,輕語道:“如遇麻煩,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