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筆直地站在一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對每一位參加葬禮的人深深地鞠躬致謝。
我看到爺爺躺在菊花中央,身上蓋著紅旗,眼睛緊緊的閉著。
其實,到那一刻我都不能相信爬過雪山,過過草地的爺爺會因腦溢血而忽然離世。
在葬禮上,我看到了汪雨菲。
她一身黑色的衣服,帶著一頂黑色的大禮帽,帽簷垂下的黑紗將她的臉遮了大半個。在她對著爺爺的墓碑舉了三個躬之後,我叫住了她。
“雨菲。”
她停住,回頭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其實你還是愛著爺爺的,是吧?”
她並沒有回答我的話,隻是輕輕地道了一聲,“珍重。”
葬禮結束之後,我在老宅裏整理爺爺的遺物。在他的臥房裏,我發現了一本厚厚的日記本。我粗略地翻了一下,大約是爺爺近五十年的記錄。
我找了個角落,開始慢慢地翻看。
1993年8月23日,大雨。
雨菲被一輛白色的小轎車撞傷,我心急火燎地趕到醫院,醫生現在她急需輸血,而現在血庫裏O型血不夠。
我全身僵住,心裏宛如悶雷響過,O型血?我的兒子是AB型血,怎麼可能生出O型血的女兒?
我暗暗地壓下心頭萬千的▃
纖若,我知道你一向心高氣傲,一向不喜歡利用爺爺的權勢搞特殊。但是,等爺爺走的那一天,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會對你變一個嘴臉。所謂,世態炎涼啊……
現在,你仍舊在爺爺的羽翼之下,以為這個世界是溫暖的,美好的。但是有一天,你一旦失去這個巨大的保護傘,沒有人再為你遮風擋雨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是那麼的冰冷,那麼的無情。
纖若,我隻是,想讓你盡快地變得強大而已……
2004年6月6日,晴。
今天,我看到你穿上了白色的婚紗,你穿上婚紗的樣子真的很美。我還記得我和你奶奶的婚姻是組織上牽的頭。但是我和你奶奶和和美美地過了一輩子。我這輩子隻愛過一個女人,那個人就是你奶奶。隻可惜,那個時候,你奶奶沒有婚紗穿。
我看著你臉上淡淡的笑容,心裏隻希望你能獲得一生的幸福。爺爺不會看錯的,莫子謙是個值得托付一生的好男人。你嫁給他,我也算是放心了。
你是個癡情的孩子。現在你的心裏也許還想著另一個人,但是我相信你會愛上他的。因為莫子謙身上的魅力幾乎沒有那個女孩能抵擋,何況,你和他朝夕相處。
纖若,要幸幸福福的。
翻完了那一本厚厚的日記,我已泣不成聲。
我一直以來不屑於爺爺的強勢和專權,但是我現在我已經徹底失去他了……
門被輕輕地推開,莫子謙沉默地坐在我身邊,遞給我一張白色的手帕。
我拿它擦了擦眼淚。
我忽然意識到,爺爺果然是對的。
沒錯,莫子謙的魅力沒有那個女孩兒會不動心,隻是,爺爺,他的心我哪裏抓得住?
律師用嚴肅地語氣宣讀了遺產,出了一小部分的遺產分給了餘啟軍之外,爺爺在北京的這棟老宅以及在廬山的別墅,再加上幾十幅珍貴的字畫,幾十件堪稱珍品的古董都歸到了我的名下。
“您現在名下的財產粗略的估價為五千六百萬。”
律師闔上文件的時候,我淡淡地開口,“等等,李律師,有件事還需要您幫忙。”
“什麼事?”
“爺爺戶頭裏的存款,我想以無記名的方式捐給紅十字會。”
“什麼?”他似乎吃了一驚,“白小姐,您考慮清楚了?”
我輕輕地點頭,“考慮清楚了,請為我擬合同吧。”
這些身外之物本來就不屬於我,現在我就更不需要留著它們了。況且,至於那些古董字畫,我就留著權當做一個念想吧。
離婚
第二十章
離婚
一切回到零點的時候,並不意味著一切都會終結。
回到上海之後,我時常覺得,爺爺還沒死,還會用嚴厲的口吻跟我說話,他還會威嚴地告訴我身為白家的人應該如何。我有時候恍恍惚惚地打電話到老宅,任憑嘟嘟的聲音響在耳邊。
這時,我才意識到,爺爺是真的不在了……
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了最愛我的人。
爺爺死了,那就意味著桎梏莫子謙的最後一道枷鎖的解除。我想,是時候結束一切了。
這樣名存實亡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