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壯漢,竟是又提溜起了一名少年。
那少年看了那壯漢一眼,隨即,抽出壯漢的佩劍,就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血花四濺。
殷守直接掙脫了殷王的手,想要再去按那把匕首!
殷三郎冷聲道:“阿爹!”
殷王終是道:“罷了。”
那些站在一旁的壯漢俱都站回原來的地方,可是目光卻忍不住落在那些少年身上。
這些少年,和他們的主子一樣,都是狼。
這是一群狼崽子。
殷三郎立刻道:“叫大夫!快快快!”
說罷就想去抱殷守。
殷王揮開他,想要去抱殷守。
殷守隻道:“那一個,沒有你的指令就動我的人的人,論軍法,他該如何處置?”
殷守一麵說著,一麵就把目光落在了那個明明沒有殷王的命令,還是在最後提溜起了那個少年的壯漢身上。
殷王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殷守轉過頭,一字一頓的對殷王道:“我的人,既未觸犯大慶律法,也在府中沒有半分過錯,卻被阿爹你逼死了六個,其餘三十四人,每一個都受了傷。前頭五個……暫且不提,是我沒有本事護住他們,這一刀,算是我還他們的。可是最後一個,他叫阿手,手足的手。原本他因忌諱要改名,我沒有讓他改。大家都叫他大手。阿爹,大手不該死。是你的人,罔顧命令,驟然出手,才讓大手死了。阿爹,他該償命!”
……
那一日的事情,殷王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可是,那一日的結果,他卻是知道的。
殷守就像是一隻真正的狼崽子,明知自己要斷一條腿,卻也仍舊要從他這隻成年豹子身上,咬下一大塊肉去。
那個的確是故意害死大手的壯漢,被殷王趕出了殷王府。後來,喝醉了酒,被人蒙了頭,亂棍打死了。
殷王躺在床榻之上,接連咳嗽了幾聲,神色複雜。
身旁的醫者還在絮叨:“王爺,您的身體早年就受過虧。前兩年還在戰場上挨了兩箭,要不是五郎眼疾手快拉住了您,您那會說不得就下不來戰場……哎,人老了就是老了,我說這個做什麼?反正,王爺,您這身子虧空的厲害,從前您年輕的時候也不愛惜身體,現在老了,那些毛病就全來找你討債來了。依我看,您啊,還是好生在床上躺著養病。待病好的差不多了,在府裏養養花,養養鳥,沒事兒鬥個蛐蛐都成,把府裏的事務都交給五郎、二郎、三郎和四郎便是了。可莫要再因費了太多心思,而將自家的身子熬壞了。”
那醫者年輕時是軍醫,也算是跟了殷王幾十年的老人,因此說話也就隨意了些。
殷王聞言隻神色複雜的道:“可是,我將這些權柄都交給了他們,那,將來天啟該如何?待將來,他回來了,除了在長安為質的經曆,他還有些甚麼?二郎三郎和四郎,他們你還不知道麼?他們一個個的,全都願意聽五郎的話!言語之間,也都是寧可讓五郎來坐這個位置,而不是天啟!”
殷王說著,就又接連咳嗽了起來。
其實不隻是他的幾個兒子,還有藩地裏的不少屬臣將領,也是偏向五郎多一些。
可是,殷王心疼孫兒,又怎麼甘願這樣呢?
醫者沉默了一會,才搖頭道:“這些事情,我也不懂。隻是王爺您若是再不好好養身子,萬一真的……那到那時候,小殿下還沒有長大,又如何有自保之力呢?有您在,五郎幾個,好歹的也能顧忌些,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