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鎮定的對謝念道:“不,阿姐。阿爹他們已經進宮了,阿翁心事若能了結,必然能安心而去;阿翁若心事不能了結,必然動怒而去。無論是哪一種,阿兄都有可能見不到阿翁最後一麵。若阿翁見不到阿兄,那麼,此次阿兄擅自離開邊境一事,必被朝廷諸臣拿來說事。縱然阿兄有法子應對,但是,咱們何不再快一些,令阿兄能真正見阿翁一麵,也免了此次責罰?”

謝恭然在一旁恍然大悟道:“是了,四姐,六弟說的是,既如此,那咱們就先挑了善騎之人,去跟阿兄說,讓阿兄先趕來好了。”

謝念看了謝秋然一會,微微笑道:“秋然果然是隨了阿遠,和阿遠一樣聰明。”她輕輕一歎,轉而卻又道,“隻是,縱然天下皆知阿翁今日隻怕就要……”她頓了頓,又道,“可是,隻要消息沒有傳來,咱們便不可更衣,不可傷悲,不可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催促……否則,那,才是大罪。”

謝恭然這才明白過來,點了點頭,腦袋裏卻也沒有想太多,隻覺,他將來隻要跟著大哥,至於其他,卻不需他多想。

而謝秋然卻低了頭,半晌才有些垂頭喪氣的道:“四姐,是我想錯了。”

謝念隻道:“六郎愛惜手足,擔憂兄長,何錯之有?隻是你年紀太小,身體又……”她看著謝秋然因經常病著而顯得格外蒼白的臉,還有瘦弱的身體,歎道,“你年紀小小,便能想到此節,已是甚好。隻是,正因你年紀小,見到的人和事太少,才有許多事情不曾想到,亦是正常。這些,待你身體再好些,阿姐就親自教你這些,可好?”

謝秋然這才抬起頭,對謝念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謝念見狀,也隻能在心中歎息——彼時阿娘懷了秋然時,若阿爹能多在意這個孩子幾分,請旨令阿娘不必急著從北地趕到長安,就算來了,在劉皇後葬禮之後,若能留在長安好生歇上些時候,再回北地,或許,秋然的身體,就不會像此刻這般虛弱多病。

且秋然雖聰慧過人,卻又心思細膩。如此這般,秋然的身體就越發差了。

謝念甚至忍不住想,若是秋然笨上一些,像恭然那般的沒心沒肺一些,或許,秋然就不會這樣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要病上一次。

隻是謝念對謝秋然的擔憂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他們就都出了城,迎上了急急策馬而來的謝遠還有他的近身親衛。

謝恭然從簾子裏一眼就看到了謝遠,忍不住就高聲喊:“阿兄!阿兄!”喊罷,就仗著自己身體靈巧,大叫一聲停車,就從牛車上跳了下去,朝著謝遠奔去。

謝念輕喝一聲,卻也沒有太多指責,亦要下車,就見謝秋然麵上一臉的羨慕和焦急。

謝念心中一歎,沒有立刻下車,道:“莫怕,你大哥定不會忘了你。”

謝秋然麵上依舊蒼白,一雙眼睛卻是格外清亮。

謝遠當然忘不了他們。

待他下馬,抱起謝恭然看了一會後,就笑:“好阿弟,長大了。”

謝恭然眼圈一紅,立刻就要哭。

——他自小就是跟著謝遠長大的,對謝遠自是依賴萬分。就是謝遠走了,每每寫信送東西,也從來不會少了他的。就連他的文武師傅,阿爹不管不問,也全都是阿兄辛辛苦苦幫他尋來的。謝恭然心中,如何能不喜歡這個阿兄?

謝遠瞧他要哭,就湊在謝恭然耳邊道:“好阿弟,來不及了,先莫要哭,好不好?”

謝恭然素來聽話,尤其是聽謝遠的話,聞言立刻一抹眼睛,大聲道:“我聽阿兄的!阿兄讓我不哭,我就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