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先將此事拖著,待過上幾年,再開口拒絕便是。

謝含英聽得謝遠此語,果然心情大好,隻以為謝遠這是答應他了,隻不過因著孝期和沒有尋到合適的人,就暫時隻能拖著,於是就笑著不再提這件事,轉而論起謝遠的親事。

謝遠聞言皺眉,歎道:“此事說來,也要多謝阿翁。若非阿翁將我過繼給了阿兄做親兄弟,我的婚事,恐怕就要讓敬王做主。敬王……”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謝含英卻忽而道:“這卻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敬王是沒法子算計謝遠的婚事了,可是,他親娘高氏現在卻是名正言順了!謝遠被過繼給了他的阿爹,聖旨中雖未言明嫡庶,然而謝含英心疼謝遠,自是將謝遠放在了高氏名下,令謝遠做了嫡子。

換句話說,婚姻之事,父母之命,現下最有權幹涉謝遠婚事的,就是高氏和謝含英。

謝含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謝遠瞧見,愣了片刻,也反應了過來,遲疑道:“太後想來,並不在意我。阿兄幫我再拖幾年,隻道我那藩地上戰事未平,不敢言成家立業之事,便也罷了。”

謝含英張了張嘴,不願將後宮的齷齪事說來讓謝遠也跟著煩,便隻微微點頭,道:“那就再過兩年。不過,也就隻兩年而已。你在藩地孤苦無依,總要有個貼心人照顧你,為兄才放心。不過這人選……為兄會讓你清婉表姐細細挑選的。”

謝遠自聽得謝含英說起他的親事就心中微微煩躁,隻是他這些年越發忍得,竟是在謝含英麵前也沒有露餡,隻輕輕點頭。

二人並不飲酒,隻秉燭長談一番,便各自睡去。

翌日,謝含英早朝之後,便聽聞清寧宮皇後小高氏不慎小產,且傷了身子,將來或許再不能生育。

他嘴角輕輕一挑,隻道:“朕知道了。去庫房挑些好東西,送去給小高氏,就道,朕初登基,諸事繁忙,便不去看她了。”

宮人輕聲應是,隨即就去忙了。

謝遠回到府中時,就見他那位四師兄何雲墨已經在昭王府裏等著他了。

謝遠與何雲墨也是數載不曾相見,再次相見,師兄弟二人亦是感慨良多。

何雲墨笑道:“好師弟,你我分別之時,你才隻到我腰間,是個每日隻肯板著臉說話的小學究,不意九載未見,師弟竟是與我一般高,且還生得這番美貌,為兄想著,就是那宋玉潘安,想來也比不得師弟。就是不知那戰場之上,是否也有敵人因瞧見了師弟的美貌,就把手中的武器也不小心丟了的。”

何雲墨眼中頗為戲謔。

謝遠無奈。

這個朝代裏,不但看重女色,也看重男色。譬如哪家的郎君容貌出眾,隻要人品無礙,又略有些才學,都會有不少人爭著舉薦。而為官時,能力水平差不多的情形下,聖人和同僚也都會偏向容貌出眾的那一個。

甚而還有郎君因容貌極好,被小娘子和小郎君組團去圍觀的……

謝遠之所以現下都安然無恙,也多虧了他在戰場上的那些殺戮,以及這連日的閉門不出。

結果,一見到這位曾經對他多有照顧的師兄,就被何雲墨毫不客氣的調侃了一番。

謝遠隻好道:“師兄糊塗了,戰場之上,人人都殺紅了眼時,臉上身上都是髒汙,哪裏看的出來誰好看誰難看?不過是見著敵人就砍,拚命罷了。”

何雲墨聽了,輕輕一歎,拍了拍謝遠的肩膀,又收了手,拱手作揖道:“師弟艱難,偏我此時才終於能來幫師弟一把。若昭王不棄,那仆便從此歸於殿下麾下,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