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遠又道,“還有這鹽……是我在渤海邊境打仗時,偶然想到的。此法卻是能節省大批的人力和木材。”
何雲墨立刻洗耳恭聽狀。畢竟,糖便罷了,貧困百姓盡可不吃。可是鹽的話,是個人都離不了的好麼?必須要日日食用的。
謝遠就道:“鹽,不必煮,可曬。”說罷,就令清酒將曬鹽之法說與何雲墨聽。
何雲墨聽了,忍不住喜道:“此法大好!如此,可省下多少人力與木材!且如此的話,昭地鹽價便可再降上一降,於師弟的名聲,更要好上幾分!妙妙妙!”
謝遠聽了,卻道:“這製糖之法,咱們自然要自己留著。至於曬鹽之法……我欲再離開長安之前,告知聖人,情聖人將天下鹽價,俱都再降上一些,想來,此事於國於民,俱是善事。”
何雲墨怔了怔,好半晌,才終於歎道:“師弟心係百姓,惦念聖人,乃百姓之福,聖人之福焉。”
謝遠隻笑:“師兄以後,也繼續喚我師弟便是,莫要再叫殿下,聽得師弟心中奇怪。且你我所行之事,所為者,不過是百姓國家,既如此,何必拘於小節?”
何雲墨大笑一聲,立刻便答應了。
何雲墨又在謝遠府中留了三日,二人商議好了諸多事情,這才帶著清酒和謝遠的其他二十位親信,策馬離開,往謝遠的藩地去,先幫謝遠將諸事安排好。
謝遠也終於閑了下來。
他也好,其他六位藩王也罷,現下其實都閑在府中。畢竟,他們的藩王身份特殊,若是和其他人來往太過緊密,才會引人懷疑。雖然說三王早已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卻也不敢在此刻觸怒了謝含英,以免讓謝含英突然破釜沉舟的對付他們,讓他們連先帝的最後的遺囑都無法遵守,隻能倉皇逃竄。
謝遠閑下來後,既忍不住在涼亭作畫。
他前幾次畫的都是自己的外甥外甥女,這一次畫的,卻是阿守。
那時,初見時的阿守。
真正的一個小狼崽,小野孩兒。
看到他時,既好奇又害怕,眼中還帶著絲絲的警惕。
謝遠做完畫,擱下筆,看著畫中的小狼崽,就是微微一笑。
他正要歎氣,就忽覺背後有人,驀地轉頭,和背後那人互拆了幾招,才發覺不對,道:“阿守?”
那人才把臉上的布巾扯了下去,高興道:“阿遠!我就知道,阿遠一定能認出我的!”爾後看一眼石桌上的畫,心中更高興了,上前幾步,就將謝遠緊緊抱在懷裏,“阿遠阿遠,原來,你的心中,也是在思念著我的。阿遠,我、我心中亦是如此!隻恨不能時時刻刻伴你左右!”
殷守想,之前無論是他抄寫的前人的“情詩”還是他自創的“情詩”,阿遠顯然都誤以為他是在“練字”。可是現在,他對著阿遠親口說了這番話,阿遠也在畫他,是不是就意味著,他的阿遠,心中也是有他的?是不是就意味著,他方才的那番“表白”,也是有用的?
於是殷守就忍不住又問:“阿遠心裏,也是有阿守的,是不是?是不是?”
再見謝遠,殷守覺得,他從前在藩地鍛煉出來的那些無情,全都消失殆盡。
隻滿心滿意都緊張的等著謝遠的回答。
孰料謝遠失笑,拍了拍他的後背,笑道:“阿守是我的阿弟,是我義結金蘭之人。我的心中,自是有阿守的。”
殷守聞言,頓覺晴天霹靂,腦中轟隆隆作響,良久,他才艱難的開口:“可是,我比阿遠年長,我和你也並不是真正的手足。”
謝遠微微笑道:“那又如何?隻要你我心中,將彼此看做手足兄弟,不就可以了麼?阿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