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於和世家鬧翻,因此隻笑:“曾叔祖所言,朕自記下。隻是,朕看阿遠信中,曾提及此選官之法,尚且有些不足。既有不足,那便暫時不適宜在朝廷推行。”謝含英看到明顯鬆了口氣的孟相三人一眼,才接著道,“待昭王將此選官之法完全補足,再論其他!”

四位宰相自然稱是,爾後便論起如何應對南方有可能的災情等。

北地,敬王府。

敬王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很快,就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很是不起眼的書來。

那本書上,記載的不是甚麼孔孟之道,也不是甚麼奇聞異事,而是……當年他逼問謝若錦時,逼謝若錦說出的那些朝廷之中,有可能發生的各種大事——譬如他的登基之年,譬如他身邊的馬家是如何在征戰之中,救了謝瑾然,而棄了他,最後導致的他徹底放棄了謝瑾然,而是選了更年幼的謝秋然為儲君,再譬如,他身邊真正的忠臣是誰,奸細是誰,接下來的這些年裏,天災如何?流民幾何?定王與顯王,何時起兵等等……

敬王摸著這本書,神色越發複雜起來。

他從前聽到謝若錦的那些荒唐之話時,隻覺謝若錦是瘋魔了,被鬼上了身,才會變成那般。

甚至,他的確如他做的那些事情一樣,心中覺得,那個謝若錦,的確已經不是他的女兒了,而隻是一個占據了他女兒的軀殼,妄圖以那些所謂的“先知之事”來取得他的信任,以換取榮華富貴。也正因此,敬王在謝若錦死後對她行鞭屍和棄屍之舉時,才會那樣的絲毫不顧年骨肉親情——因為,敬王已經不相信那個謝若錦,當真是他的女兒了。

不過,他不信那時的謝若錦是他的女兒,卻不意味著他不相信謝若錦所說的這些驚人之語。

敬王拿著這本書冊,隨意翻看著,越翻看,卻越發心驚。

他初時隻覺,或許,那個附身謝若錦的鬼怪隻是有一點點靈通而已,能夠推算幾件事情罷了。可是現下看來……那個鬼怪,知曉的事情,隻有更多!

一件件,一條條,除了謝遠的諸多事情和謝秋然的年紀,竟然,都被那個鬼怪猜中了!

尤其是之前的那場天災。

敬王原本隻是想利用那件事情讓謝含英的名聲折損,卻沒有想到,那個鬼怪說的竟然絲毫不差!他也十分順利的讓謝含英的名聲有所折損。

縱然謝含英之後的態度極好,可是,那也不能改變,從謝含英的四次祈雨,到如今的三月末,北方依舊滴雨未下!

敬王繼續翻看著那本冊子,忽而就翻看到了這一年真正下雨的時候,目光一閃,另外有了計較。

隨即,他就將這本冊子架在了一本厚厚的典籍之中,開始召喚幕僚,商討大事。

永和二年,自初始至四月初,北方始終滴雨未降,旱情三十年不曾見。永和帝求雨四次,次次未果。

同年,四月初六,永和帝不得已第五次祈雨,依舊未果。

四月十三,敬王謝玉衡不忍百姓受苦,齋戒三日,登高求雨。

據聞求雨之時,山頂隱有金光閃爍,其形似龍。

四月十六日夜,天降大雨。

北地旱情終於緩解。

而敬王謝玉衡之名,一時之間,名噪天下。

不但是平民百姓,就是一些有誌之士,聽得永和帝五次求雨,五次滴雨未下,敬王求雨時,周遭有金光閃爍,而求雨當夜,便天降大雨,心下駭然之餘,亦有些人覺得,或許,天意,便是如此。

謝含英心中如何做想暫且不提,而其他幾位藩王中,定王、顯王則是在心中將敬王大罵了一通,末了才高深莫測的歎息一聲:“想來敬王府中,定有那般的有著特殊本事的謀士在,提前猜到了那降雨之事。若非如此,敬王如何有那等本事?他既非嫡長,當年軍功也非最盛,身後亦無世家相佐,自無可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