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

恰好四相和謝遠等都走了過來,於是,他們當然也聽到了這些。

謝遠原本還因有所顧忌,並沒有和謝秋然走得很近,隻是看了謝秋然一眼,讓謝秋然也過來告罪,並請求徹查雲雲,待聽得高氏的這番話,謝遠的神色自然而然的難看了起來,也正因此,他卻也不再顧忌其他,而是直接走到了謝秋然身邊,牽住了謝秋然的手。

謝秋然雖然自幼聰慧,可是,他再聰慧,現在也隻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而已,因此發現自己的兄長牽住自己的手後,也立刻就依偎在了謝遠身側。

——這是他的兄長。哪怕他的兄長名義上已經被過繼,可是,謝秋然心中知道,他的兄長依舊是在心裏在乎他的。從前在乎,會因擔憂他的身體,而幫他尋大夫調理身體,現下也在乎,會在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太後高氏的話後,依舊義無反顧的站在了他的身側。

謝秋然雙眼泛紅,卻始終沒有哭出來。

待瞧見謝容英走出來後,謝遠看了謝容英一會,才放開了謝秋然的手。

謝秋然也是真的聰明,立刻就朝著謝容英跪了下來,同時,眼中的淚水也開始嘩啦啦往下流。

“臣雖不敏,卻知忠心二字。臣雖不信臣父當真會行策反一事,更不信那‘疑似’二字,當真是真,但是,若聖人與太後心中仍有疑問,臣願意以死明誌,任由聖人與太後,將臣之頭顱,懸掛城牆之上!臣父素來大義,雖並不曾反,但見到臣之頭顱,定然也不會因臣而反,定會像從前一般,繼續效忠聖人!”謝秋然還不到十歲,聲音裏還帶著童音,肅然道,“敬王一脈,絕不會背棄朝廷!臣願以一死,求得聖人徹查此事,還敬王一脈清白的機會!”

聞得此言的諸人,大部分人都是唇角一抽,隨即就感歎,敬王如何暫且不提,但是,敬王所出的謝遠與謝秋然,這二人卻都是真真正正的聰明人。

謝遠且不必說,單槍匹馬熬成了藩王。

這個才不到十歲的謝秋然,小小年紀,就能這般理直氣壯的說出這些話來,還能用言語逼迫的謝容英不得不當真徹查此事——至少,在這件事情真正查清之前,這個不到十歲的謝秋然,是不會有任何性命之憂,也絕對不會被太後高氏砍了腦袋掛在城牆上去的。至於徹查之後,若敬王當真反了,謝秋然年紀還小,又有一個當藩王的兄長在,無論如何,敬王的其餘成年兒子或許會死,但是,還沒有成丁的謝秋然卻絕對不會死。謝秋然還會落得一個至孝的名聲——至少,在他的父親被疑心謀反時,他這個兒子,是一直在誓死維護其名譽的。

雖然,眾人也都清楚,以謝秋然的聰明,顯見也是知道敬王謀反已是定局,隻是區別在敬王一直沒有公開謀反,眾人也就隻當他還是“忠臣”罷了。

謝容英聞言,臉色變了變,至孝謝秋然如此,他反而是沒有辦法拿著謝秋然為阿娘出氣,讓謝秋然受些折磨,好讓阿娘消消氣,也讓他能變相的警告敬王一番——其實謝容英心中也有數,敬王這一次,恐怕是又一次的故意試探,而不是所謂的公然謀逆。要知道,敬王素來比定、顯二王沉穩,可是,敬王是太沉穩了,以至於一直到顯王死了,定王大傷,敬王都一直沒有公開謀反,也就讓謝含英也好,謝容英也罷,都不好拿敬王如何。

現下敬王故意抓著謝含英出殯的時機,令眾人大亂,企圖延誤吉時,高氏會怒,謝容英當然也會怒。他不像高氏,會口出惡言,想要將謝秋然處死,但是,謝容英依舊是有著他的打算——他動不得敬王,卻能讓謝秋然吃一番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