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強勢。
但是,今日的昭王,卻像是將平日裏竭力收著的氣勢,全都外放了出來。
強勢,果決,睿智,且令人信服,值得追隨。
這是一種野心勃勃的上位者的氣息。
四相也隻在曾經的元朔帝身上看到過。
謝相登時雙目微微眯起,看向謝遠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巨.大的禍害。
謝遠雙目灼灼,輕飄飄的看了謝相一眼,便又看向了謝容英。
“請聖人下旨,允敬王世子回藩地,以圓先帝生前所願,也可讓臣能安心回到藩地,為聖人和大慶朝百姓,守衛邊境,使聖人無需為邊境煩擾!”
字字句句,雖是相請,卻更像是軟和一些的逼迫。
謝相卻猛地回過神來。
其他人聽不懂謝遠這番話的言外之意,他卻一下子聽懂了。
大慶朝若是失去謝遠,就沒有可以帶兵守護住昭地以北和以東邊境的人,而昭地邊境一旦失守,大慶朝麵臨的局麵將更加艱險。
先帝在時,待昭王如嫡親手足,從不相疑,昭王便回先帝以忠心,盡心守衛邊境,令先帝再無後顧之憂,可以專心對抗反王,甚至在先帝最後一擊,解決顯王與北川王時,立了大功;
但是現在,新帝對昭王本就有所芥蒂,又有之前太後高氏所出的“妄言”,昭王若是隻會愚忠,那麼,雖然聽到了太後高氏的那些要殺了他和他親弟謝秋然,頭顱掛在城牆上的話後,雖有些惱,但仍舊該繼續忠心不二,繼續效忠心底。
然而,且看謝遠今日所作所為,又哪裏是愚忠之相?
謝遠分明是就猜到了他們將要做的事情——在明知謝遠的重要之後,仍舊不放心的想要算計謝遠,想要將謝遠在意的親弟弟留在長安為質,甚至還有可能在太後高氏糊塗的時候那其出氣——這種情形下,那個曾經忠心耿耿、溫和有禮的謝遠,出乎意料又理所當然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強勢起來,不再掩飾自己周身氣勢的真正的昭王。
“子曰,三年無改於父道。先帝雖非聖人父親,卻是先帝長兄,長兄為父,難道先帝才剛剛去了不到一月,聖人便要更改其旨意,將如今才不到十歲的敬王世子,強留長安?既不肯遵循先帝所願,也罔顧天地人倫,令敬王世子不得見其病重之母,聖人今日所作所為,著實令臣等汗顏。”
謝遠站在朝堂中間,背脊挺直,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看著正不可置信的盯著他的謝容英,道:“還是說,聖人當真要任由太後插手朝中之事,將無辜稚童敬王世子斬下頭顱,爾後懸於城牆之上?”見謝容英呼吸一滯,謝遠接著道,“或許,除了敬王世子,太後也想將我的頭顱,一起斬下?”
昨日太後高氏的話,雖然被一部分人聽到,但是絕大部分人都站住遠處,不曾聽到。
今日謝遠突然將這些話說出來,立刻令朝中諸臣嘩然。
而這也令諸臣心中終於明了,怪不得今日的昭王與平日不同,原來,戰功赫赫的忠臣被太後這番的侮辱,聖人卻無一言半語的安危,昭王反怒,著實是再正常不過了。
眼看朝中諸臣看向首座的謝容英的目光都帶了些懷疑——謝遠乃是和謝容英一起長大的,且還立下了無數功勞,是元朔帝親封的昭王。這樣的昭王,還有不到十歲的昭王親弟,都能被太後肆意侮辱,一張嘴不是要查清真相再行定奪,而是立刻就要斬其頭顱,懸於城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