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再信任他,不再值得他依靠,那麼,這位昭王一旦倒戈,朝廷隻會大亂!

四相此刻,已然回過神來,暗惱自己之前對這位昭王的誤會,竟會以為這樣的昭王,終究是個武將而已——而武將,素來是不比文臣聰慧多智,隻要摸清了他的脾氣,就容易拿捏。

這位昭王,根本就不是他們能拿捏的人。

四相心中後悔,可又不好在謝容英明說自己當初看走了眼,隻能這般含蓄的解釋了一番,期盼謝容英能夠聽懂他們話中的意思,將來也能緩過來,知曉要拉攏昭王。

可惜,謝容英聞言怔了好一會,才冷笑一聲:“所以,諸位的意思,是阿兄有本事讓昭王臣服,為其所用,朕卻沒有本事讓昭王臣服,為我所用嗎?”頓了頓,謝容英又道,“還是說,那個昭王,朕的遠哥,他根本從來都沒有將朕放在眼中,所以,根本就不會臣服於朕,甘心為朕所用?”

四相心中暗叫不好,隻能將事情掰開來碾碎了講給謝容英聽,隻恨這謝容英比起謝含英來,著實愚笨了太多,讓他們許多事情,連含蓄些說,都不敢——唯恐謝容英聽不懂。

謝容英聽罷,臉色卻更難看了起來。

半晌,他才盯著四相,道:“所以,現下是朕要依靠昭王了麼?”

四相亦不知該說些甚麼。

先帝在時,很能鎮得住場子,也因與昭王感情極好,是以願意將整個後背都交給昭王,並給了昭王極大的權力。

可是現在,昭王最初是願意忠心輔佐新帝的,然而新帝回報給昭王的卻並非是信任,就連他們四相,也將之前昭王的忠心當做了毫無原則的愚忠,現下的昭王,卻未必願意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回饋給新帝以忠心了。

“時移世易。”顏相輕輕一歎,低聲道,“聖人隻需與他虛與委蛇,爾後靜待來日。”

顏相的話一說完,謝相三人皆瞪向他。

顏相苦笑一聲,半點不露怯的回看向三人。

沒有辦法了。以這位新帝的腦袋,他們現下也就隻有用這個理由,讓新帝對昭王服軟,並對昭王示好。若不這般說,這位新帝,根本就會立刻將昭王越推越遠。

可是,新帝已然沒有任何的依靠。他們不能讓新帝這樣做。

至於這位新帝當真采納了顏相的建議,將昭王當做是一個先利用待利用完了再扔的存在,那麼,將來新帝當真要舍棄昭王時,四相卻也不能再為昭王說話。

隻能歎一句昭王運氣不好,碰上的不是先帝,而是新帝。

雖說有些對不住昭王,但是,若不如此,他們當真是教不好這位新帝。是以……他們也隻能歎一句無奈,不得不讓昭王頂了這樣一頂心懷不軌的帽子。

新帝謝容英聽得這些話,神色尤其複雜。

他心中想,果然,他沒有料錯。謝遠果真是早有反心,隻是這些丞相被謝遠從前的麵目所擾,一時間不曾猜到謝遠的心思。直到今日,這些人才終於和他一樣,猜到了謝遠真正的叵測居心。

想到此處,謝容英的心反而安定了下來。

他很是認真的看向四相,道:“朕已明了昭王的司馬昭之心,將來,在朕羽翼豐滿之前,都不會在昭王麵前露出行跡。”他神色略微複雜和沉重,“忍辱負重四個字,朕,明白。”

謝相聞得此言,轉頭狠狠瞪了顏相一眼。

顏相摸摸鼻子,心中卻想,不這樣,又能如何呢?這位聖人原本就容不下昭王,現下,他隻不過是為聖人尋了一個容不下昭王的理由。而在這個理由之外,這位聖人隻要肯做一個合格的帝王,於天下,於他們來說,也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