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氣勢都外放出來,再不肯掩飾自己鋒芒的謝遠,苦笑道:“表哥生前,就曾在你和容英之間猶豫過。隻是,容英終究是身份上占了正統,表哥又擔憂,若是他不顧四相和身份擇了你,容英和太後會不顧一切的反撲,既讓你不得安生,也會讓他們終究自取滅亡,讓你不得不處置他們。
可是現下看來……容不下就是容不下,容英到底是心胸太小,自幼就如此,如今長大了,他身邊又有太後……太後自來就不喜歡你。
表哥也是糊塗,寇大夫雖好,卻總不好對外說是你舉薦來的。如此一來,他這樣一去,太後與容英,不能因為表哥的死埋怨上天,也不能因為這而埋怨自己之前的不能發覺和無能為力,於是,在他們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到其他人身上時,他們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將表哥的死,推到了寇大夫與寇大夫背後的你身上。
想來,比起上蒼索要表哥的性命,讓表哥英年早逝,他們更願意相信,是阿遠你處心積慮覬覦皇位,因此才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她他們是因為你的心懷不軌,才會想要算計你,利用你。”
清婉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不覺口幹,隻覺心中有著越來越多的無可奈何。
謝遠自然也不是不知道這些事情,隻是,知道又如何?謝容英與高氏的的確確是容不下他的。準確來說,是謝容英容不下他。
所以,他始終是要反的。
“表姐好生歇著罷。咱們再過兩日,就要啟程回昭地了。”謝遠不願再說那些,隻道,“不過,無論我是否事成,表姐和這個孩子,我定然會護好,不會令你母子有任何的不妥。”
清婉怔了怔,見謝遠當真要走了,才幽幽開口,道:“是容英逼的你不得不如此。若是表哥在天有靈,知曉了此事,也定然不會怪你。他隻會怪自己為何沒有料到容英的心胸狹窄和太後的突然糊塗。定不會怪你。”
謝遠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而是毫不猶豫的,繼續往前走去。
他想,他並不介意天下人如何看他,但是,他還是介意謝含英的想法的。
謝含英待他至誠至真,是真心實意將他視為知己兄弟,而他現下卻要將謝含英親自選擇的繼承人推下皇位,縱然是他有千般理由,可心中終究是有個小小的結,唯恐來日,自己會被謝含英所怨憤。
可是,清婉表姐就是清婉表姐,她了解謝含英,也了解他。
僅僅一句話,就讓他心中的那個結解開了不少。
至於剩下的……謝遠想,他還有他的阿遠在,這樣,就足夠他支撐下去了。
更何況,能夠做那萬萬人之上的帝王……這樣的野心,謝遠心中,自然是有的。
這廂謝遠打算好了,待在書房裏半日,待到夜裏,就令人將他要請的人帶到了書房。
孟三郎神色複雜的站在了這位昭寧王的書房裏,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甚麼。
而他背後的孤鴻子,則是笑眯眯的走了出來,對著謝遠,就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禮。
“願為主公,傾盡所有,隻求主公成事後,能善待天下百姓,成就一代明君!”
謝遠依舊翻看著手中的竹簡,一言不發。
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孤鴻子的話一般。
孟三郎、孟三郎簡直想要奪門而出!
可是,最終他也隻是身子微微顫唞著跪了下來,一句話都不敢說,隻是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謝遠,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乞求。
謝遠私底下並不怎麼用席子,而是讓木匠做了寬大的椅子和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