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2 / 2)

雖然被稱為百夫長,但怪物的隊伍其實並沒有真的滿百人,有時人多一點,有時人少一點,每天的人都會加或減少,增加是因為有新的奴隸,減少是因為奴隸死了。

他們是奴隸兵,隊伍中囊括了各種不同的人。

不像其他營隊的人擁有許多紮實又牢靠的圓頂帳篷,怪物的奴隸兵雖然得負責紮營,卻隻能睡在露天的草地上,老一點的兵,能多幾樣東西,保暖的皮毛、好一點的靴子、水壺,新兵則除了氈毯,幾乎什麼也沒有。

當她第五次偷藥去給那些奴隸,一位老兵好意塞了一件布包給她。

「小夜兄弟,謝謝你的藥,這給你,記得把它弄髒些再用,才不會被人注意。」她回去一看,發現是塊幹淨素白的棉布,她不知該說什麼,隻能偷偷藏起。

接下來幾天,陸續有人塞東西給她,有個人塞給了她一雙外表看起來很舊,但裡頭很新的皮靴,另一個人給了她一條皮腰帶,還有個人給了她一塊乾酪,那舌頭被割掉,叫啊浮的人甚至給了她一小袋糖。

她嚇了一跳,這蜜蔗糠北方少見,更別說是在關外了,連她都隻吃過幾回,她怎樣也想不透身為奴隸,如何能弄到這等高級品。

「你哪來的糠?」

「他從戰場上拿的。」旁邊一位叫賽依提的維吾爾人用流利的漢語扯著嘴角幫啊浮回答,說︰「戰場上,很多好東西,對吧,啊浮?」啊浮點點頭。

「阿朗騰不是說所有的東西都得上繳?」她好的問。

阿利拉擠了過來,賊笑著說︰「他是說金銀財寶,但破爛就不用了,所以不能拿太新太好的東西,會被注意到,如果隻有新的皮靴、農物可拿,那就把它外表弄爛、弄醜。」「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賽依提挑眉道。

此話一出,幾個人都偷笑了起來,連她也忍不住揚起嘴角,然後忍不住問︰「你們誰有針嗎?」「我。」阿利拉從他自個兒的皮腰袋內側暗袋中,掏出一根針來,「來,這給你。」

她將啊浮給的那袋糖遞過去,「我和你換。」

阿利拉笑了出來,把那根針塞到她手裡,擺著手道︰「不用了,小夜兄弟,我背上的傷多虧了你給的藥呢。」見他如此說,她不再多說,隻感激的收下。

說實話,她偷藥時,並沒有想到能得到這麼多回報,她隻是不忍心,她知道受了傷有多痛苦。

驀地,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幾個男人紛紛倒躺回原來的位置,一旁的耶律天星見她還傻跪著,忙將她也拉倒下來,用一張臭得要命的氈毯蓋住了她。她差點反射性抗拒,幸好及時忍了下來,隻微微掀開一點氈毯偷看。

那位當初她入營時,腰上掛著一串耳朵,試圖找她麻煩的男人走了過來,一名睡著的奴隸兵,不小心把手伸到了他行經的路上,他看也不看的就踩了過去。

「嘿——」那傢夥痛醒過來,爬起來怒罵,可一見對方是那男人,立時噤了聲,自認倒霍的抱著自己的痛手,蜷縮到一旁。

耳朵男對他吐了口口水,這才哼聲走開。

待他走遠了,耶律天星才掀開了她身上的氈毯。

「小夜兄弟,你回去時小心點,別讓塔拉袞紿瞧見了,以後見著他也閃遠點,那傢夥並不是真的對阿朗騰那麼服氣,他一直想找機會幹掉阿朗騰取而代之,你是阿朗騰的跟班,他要是見著了你,定會故意找你麻煩。」「知道了,謝謝。」

她點點頭,小心的離開了那裡,回到營賬。

又十天過去,她慢慢搞清楚這奴隸營裡的狀況。

怪物是百夫長,塔拉袞和獨眼龍巴巴赫則是五十夫長,算是那怪物的副手,如果阿朗騰是怪物、是惡狼,塔拉袞便是吃腐屍的野狗。

即便塔拉袞自己也是名奴隸,他最擅長的卻是欺淩弱小,沒事就會對地位比他低下的奴隸兵又踢又打。所以每次遠遠看見他,她能閃多遠就閃多遠,在時間來臨之前,她並不想惹事,更不想為了那怪物而挨打。

身為奴隸,若沒命令,是不能隨意離開奴隸營這一區的,她在第十五天清晨時,徹底的領悟到這件事。

前一夜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他們全都累到倒地就睡,可第二天一早,她才掀開帳門,忽然察覺有些不對勁。

平常她出來領飯時,大多數的人皆已起床用餐,細碎的說話聲此起彼落,有人正清理營火,有人捆著咋夜睡覺時用的鋪蓋,有人穿戴起破舊的皮甲、護臂,此時人們早該活動起來,卻非如此。

營區裡,到處一片死寂,但不是因為沒有人,在這破營賬前的廣場,每個奴隸兵都已經爬了起來,那百來個男人的臉上透著恐懼,他們全盯著同一處地方,她朝眾人視線所及之處看去,隻見兩位騎在馬上的騎兵停在營區門前,他們兩人一人抓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尾端,綁著一個男人的兩隻手腕,他們將繩子拉直,綁在營區入口兩旁豎起的木樁上。

男人瞬間被拉成一個十字,懸在半空,而他原本應該是鼻及耳的部位,已被人刨去,隻留下濃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