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不隻小夜一個,塔拉袞也不見了。不像小夜,起初沒人注意到他,直到天黑,塔拉袞的手下才發現一日都不見他的蹤影,便興沖沖的跑去和阿朗騰報告。
「你最後一次看見他是什麼時候?」
「今兒個晌午。」
「你確定?」
「確定,小的間過了,晌午之後就再沒人被五十夫長揍過,他定是一早出去後就沒回來了。」他臉色微沈,心中隱隱呈現不安,但仍是抬起手,揮走了那奴隸兵。
「知道了,他若回來,叫他來找我。」
不假離營是重罪,若塔拉袞逃了,那更是必死無疑。
「是。」大兵聞言,眼露喜色的間︰「阿朗騰,那塔拉袞的職務?」「你先代著。」
「是。」聽了,大兵難掩興奮的轉身走了。
塔拉袞的失蹤,莫名困擾他,那傢夥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不認為塔拉袞是蠢到逃跑了,在奴隸營待久了,他們都知道,想逃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奴隸營雖然在大軍的最外圍,但外圍之中還有木柵、拒馬,更別提在那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防守的士兵一眼就能瞧見逃兵的去向。運氣好一點,弓弩手便會射箭殺死逃跑者;運氣不好,遇上了無聊的騎兵在空曠的草原策馬和你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光是趕著你跑,就能玩死你,更別提騎兵隊抓到人之後,想出來的各種取樂把戲。
常常逃跑的奴隸兵被帶回來時,不是已經死了,就是被虐待的隻剩一口氣,還得被吊起來展示,活生生被吊到死。
他不認為塔拉袞會想逃跑,雖然他傷了他的小腿,讓他手下的人蠢蠢欲動,但那傷並不嚴重,他知道自己沒傷到他的筋骨,他刻意避開了,而塔拉袞即使傷了腳,依然知道該如何對付那些想取而代之的手下,否則他無法存活到現在。
不,塔拉袞不是想逃跑。
他凝視著前方的火堆,然後抬眼看向他不曾叫人收拾的那個角落,眼角驀然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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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沒想,他立即起身,快步走了出去,找到獨眼龍巴巴赫,間。
「咋夜我出去之後,塔拉袞有沒有出去?」
巴巴赫一愣,才要讓人去找咋天守門的衛兵,耶律天星已經站了起來,主動開口道。
「你前腳帶著小夜走,他後腳就跟出去了。」
狗屎!
他臉色一沉,暗咒一聲,才剛轉身想去找古瑪的人探問消息,就看見奴隸營門口來了一隊鐵甲士兵。
那隊士兵全副武裝,盔甲、大刀、弓弩,一樣沒缺,帶隊的隊長看著他,冷聲開口。
「阿朗騰,將軍有請。」
奴隸們瞬間安靜了下來,滿場盡是死寂,每個人都朝他看來。
這裡每個人都認得,他們是前鋒將軍的衛士,所有人都知道,前鋒將軍拉蘇最是討厭阿朗騰,如今派人全副武裝來找阿朗騰,鐵定沒有好事。
他眼角又抽,隻頭也不回的大喝一聲。
「巴巴赫!」
「在!」巴巴赫來到他身前大聲應答。
確定每個人都聽清了,他看著那獨眼龍,方用隻有對方聽得見的聲音交代。
「塔拉袞若回來,宰了他,不用客氣。我不在,他一定會亂。」巴巴赫獨眼微眯,緊抿著唇,略一點頭。
「若有人亂,別留手,當頭的心要狠,若是心軟了,隻會死更多的人。」這是句忠告,巴巴赫一愣,抬眼看他,但阿朗騰已經麵無表情的從旁越過了他,朝那隊全副武裝的鐵甲武士而去。
拉蘇的圓帳很大。
拉蘇是前鋒將軍,統領數萬精兵,光是騎兵就超過五千。
拉蘇的頂帳大門,非但有著實木雕花的門坎,門簾更是以繡著各色花鳥、走獸、葡萄藤等的華麗織毯做成。掀開門簾之後,內裡更加富麗堂皇,地上鋪的不是一般常見的織毯,而是雪白的狐狸毛。地爐不是普通鐵器,而是被刷洗的閃閃發亮的銅爐,上頭還鑄有獸型的圖案,至於其他東西更不用說,用的都是最上好的器具,古瑪的圓帳與之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他在門前被要求卸下`身上所有的兵器,那些衛士非但拿走了他的刀,還將他身上全搜了遍,他沒有抗議,他沒藏任何武器,他知道若藏了隻是給拉蘇把他是赤著腳走進那圓帳的。
帳篷裡,仍有超過二十名衛兵分列兩旁,正前方的主位被高高架起,上頭的寬椅鋪著一張熊皮,一位虎背熊腰的男人坐在上頭,他上半身倚著熊皮巨大的腦袋,一腳曲起踏在熊皮上,一腳則踩在椅前卷起的氈毯上。
拉蘇——
看見他,拉蘇眼微眯。
他來到大椅高臺之下,因為站著,幾乎能與其平視,男人有些微惱,不自覺抬高了下巴,挺直了身軀。
不想挑釁,他緩緩的屈下一膝,半跪在台座前,垂眼低頭開口。
「確定。」他眼也不眨的說。
拉蘇眉一挑,靴跟一抬,就將腳下那卷成一捆的氈毯往前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