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強顏笑道:“靜靜,你一向都比我看得開,但我不敢想象,離開秦珩,我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我真的不敢想也不甘心。”
“離開男人的女人,地球依然是自西向東轉,太陽依然是朝升暮落。”
“你說得對,但我依然不願離婚,家裏的人都知道我嫁了好老公,我怎麼丟得起這份人。”
餘靜不在說話,任梁微神神叨叨。後來,梁微話鋒一轉,問道:“靜靜,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熟悉的一切都是一場精心編製的騙局,你會難過麼?”
餘靜心如擂鼓,呼吸凝滯了,連眼睛都疼起來。許久她才聽見自己說:“如果是那樣,我想也許應該是最善意的,我願意這樣相信。”
梁微咯咯笑,若有所思地看著餘靜,“你一直都這樣,餘叔叔對你還真是好。”
好咬得特別緊,餘靜心一顫,有的事情不願意深想不代表沒感覺,敏銳如她,若是想知道某些事情隻要稍加細想就會察覺,可她不願意,不願意懷疑那些流言。她相信隻要自己堅信了,無須有的流言中傷不了她。
她一直都堅信。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難得糊塗不是。
“你長得一點兒也不像叔叔,你就沒懷疑過?比方你不姓餘。”
這才是他們的相處模式,夾槍帶棒爭鋒相對,什麼語言最惡毒怎麼能把對方一擊斃命,他們彼此清楚。
“這重要嗎?”餘靜淡淡地問。姓什麼重要嗎,對於她,不重要不是麼。
很晚了,她要回去,梁微留她過夜,餘靜婉拒了,她不想在糾纏這無聊的問題,要知道兩人對外依然扮演姐妹情深。
她不知要不要告訴秦珩她去B市培訓地事情,本以為他會幹涉,沒想他連問都不問。她不知是不是該慶幸,但心裏那份若隱若現的失落,使得周日一天心情處在低迷狀態裏。就算是他和梁微結了婚,除了最初半年對她不搭理外,後半年他對她也是極好的,有一次她闌尾炎犯了,需要家屬簽字才能手術。大半夜的守在她身邊,她覺得過意不去就主動示好,他沒什麼反應,但那以後,兩人的冷凍期好像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周日這夜,整理好行李覺得時間還早,本是想發信息給周子揚告知他一聲,等發過去後才知曉竟然發給了秦珩。餘靜為這大烏龍懊悔,秦珩的電話就進來了,劈頭就問:“要去多久?”
餘靜誠實回答:“培訓為期半個月,我又請了一周的假,差不多要二十幾天。”
對麵的秦珩,佇立落地窗前,俯覽夜幕下寂靜的城市,唇角微微上揚,兩個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
“嗯,注意安全。”
聽他正兒八經的,餘靜有點不習慣,寧願他冷冷淡淡地,神氣不可一世。
“秦珩……”
她的聲音從來都是冷冷清清,情緒極少外漏,但這冷清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舒服。秦珩想著她的臉,眉頭似乎揚了下,“怎麼了?”
“沒事,掛了。”餘靜幾乎是落荒而逃。結束通話,她還能感覺到心髒怦怦亂跳,手心微微濕汗,越覺自己做賊心虛。
兩分鍾後,秦珩的電話又來了。
“到底什麼事?”這一次顯然沒什麼耐心。
“都說沒事了,你煩不煩啊。”極力掩飾她的慌張,好像他就在自己對麵一樣。每次麵對秦珩,她都很緊張,最害怕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因為那眼神,總是帶著某種嘲諷。也許是她的錯覺,梁微說他那笑最迷人了。也許是心態不同,所以觀察的結果也不一樣,或許是他那種笑隻針對她一個人。
“不要帶行李,B市很冷,記得多穿點衣服。”
“我又不是小孩了。”餘靜輕蹙眉,很不給麵子打斷,“我說你是不是很無聊,無聊的話去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去,別煩我,還有你這沒責任感的男人,我最討厭了。”
不給他辯駁的機會,一口氣講完,掛斷關機,動作一氣嗬成。她幾乎要為自己這完美的一仗鼓掌喝彩了,但隨後又覺得,其實是她最無聊了,大晚上的竟然有心情和他吵架,簡直是出乎意料。
十六、夢醒
在機場和同事碰麵,她男朋友來送行,餘靜順帶沾了光。在候機室裏,翻著無聊的雜誌,同事和她男朋友竊竊私語,宛如熱戀中的小青年男女,令人羨慕的同時,不免有點感傷。
餘靜若無其事地繼續看,手機在包裏震動,翻出來是周子揚的電話,今早起來頭腦發熱,就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國慶後兩人見麵頻率有點高,一方麵是餘媽說:“周子揚這樣的男人,你嫁給他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餘靜默默不語,梁微也說,“錯過他你去哪裏找這麼好的男人?”在世人眼中,周子揚無疑是優秀的,在外人眼中,他的出軌變得微不足道,隻要他願意回頭她就得無條件接受。
其實她和周子揚保持聯係,不是說她已經忘記了那些不愉快的過往,尤其是梁微婚姻破裂提上日程,她深感罪惡滔天。於是想要找個出口,周子揚是現成的人選,可正因為,熟悉她的人都說周子揚是好男人,他出軌就變得難以容忍來。有幾次,她都想要報複他,憑什麼他事事順利?直到唐朝將要變天的消息,那即將破土而出的毒蟲又悄悄隱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