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順子,不要說出更殘忍的答案。
小順子默默點頭,原來,是真的,都是真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
“主子,皇上交待奴才,若是讓主子您知道了,便讓奴才自個到辛者庫去領罰。”
如今,被十三的早逝所激,他的病,怕是比以前更凶險吧,難怪,難怪那日我覺得太醫欲言又止,難怪他眼色會那般凶狠。
“主子,奴才還當著差,先行告退,還望主子……”小順子話未說完,隻祈求的看著我。
點頭,揮手讓他出去,嘴裏,卻再也發不出一個聲音。
回憶,像黑白電影,無聲的畫麵,一幕幕提示著我,誤會了多少日子,錯過了多少時光。他從來不曾解釋,我總以為,我這樣強忍著在宮裏生活,是為了他,是為了陪他一生一世的承諾。可現在想起,一切皆是因我,他了解我,若沒了他,我大概也生無可戀了吧。長長久久的日子太過難熬,我也如德妃一般,怕遲了,便追不上了。
晚上,胤禛過來,我默默的站著看他,認認真真的看,將他每一次眨眼,每一次轉身,每一次擰眉,深深的印刻在心底。
“怎麼這麼看爺?”
“胤禛,為什麼要瞞著?”
握著茶杯的手微微的晃動,揮灑出來的茶水濺在花梨木桌上,折射出剔透的光,像淚。
“為什麼要瞞著?”我聲音裏的哀傷,濃得化不開,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蹲下`身子,握住他下垂的右手,張嘴咬住。直到覺得自己不會再怨,才鬆開。
胤禛一直沒有作聲,甚至並沒有因為疼痛而將拳手握緊,看著順著傷口滲下的血滴,心裏微微的刺痛,“為什麼不喊疼?”
“爺想知道,你有多疼。”
所有的淚,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傾刻間化作淚雨灑下,就抱著那隻受傷的手,無聲的哭開。
哭得累了,乏了。胤禛將我半扶半抱的拉到懷裏坐下,喚過春給自己的手上藥。春很困惑,見我哭得梨花帶淚,受傷的,卻是他。順從的拿了藥過來替胤禛擦上,順便用布條包紮起來。
時間像倒在掌心的水,無論攤開或是握緊,終究會從指縫間一滴不剩的流淌幹淨。我忘了那天我們說了什麼,說了多久,現在惟一還記得的,是他握緊我的手,兩人緊緊相擁,“有你,爺的心才有歸宿。”
“胤禛,今生今世,我隻有你。”
隔著薄薄的中衣,附在他胸`前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胤禛,我們要廝守到白頭的,以後,莫要瞞我。”
“好”。一個好字激起眼中情愫,看著那雙鳳眸蕩著微漾,默默地將他攀緊。
知道真相後才發現,自己有多遲鈍。從當初,胤禛為我,第一次求了康熙爺開始,到他容忍十三將九爺的東西交付與我。
我驕縱,我任性,我以為,隻有我愛得辛苦,卻不知,他愛得更深刻更隱忍。當我明白以後,時間卻不等我,我忘了是哪年哪月的哪一日,我們早將彼此溶進對方的生命。
離開,讓事情變得簡單,我們重新開始。弘曆大婚,胤禛開始著手將政務一點一點轉交,多出來的時間,我們賞花釣魚,我們吟詩作賦,胤禛還因為我的一句宮裝千年不變,竟然開始設計宮裝。
我們做著一切浪漫的事,隻字不提他的身體。
每日他依舊喝著藥,隻是,不再避我。
時隔一年,那拉氏薨。
胤禛悲痛自己與她相伴多年,對這個女人卻隻有敬沒有愛。內心多少有著歉疚,我亦如此,相伴多年守候同一個男人身邊,彼此之間,不能說沒有一絲隔膜,卻也是一路扶持著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