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耳朵一動——嘻,也隻有她,敢把昔日的調情小曲改成哄孩子的歌……這也沒什麼不好……
龍白月抬起頭望見寶兒,她高興的掀起冪離,露出傾國傾城的笑容——卻又被嗡嗡的蜜蜂嚇住,趕緊放下輕紗護住孩子。
寶兒噗哧一笑,跳下雲朵向她跑去……他倆結為夫妻,她修煉,這也沒什麼不好……
就像她的名字,好不好誰知道呢?
——也許千年以後,當天庭仙娥十指塗著黑色的蔻丹,蜜色肌膚的狐仙也可以摘下自己的墨鏡,拋著單眼皮的媚眼笑道:“Darling,叫我BOA……”
番外 再後來
她的名字叫元蘖兒,其實她本沒有名字,叫得人多了,蘖兒便成了她的名字。
蘖兒是小金王爺嫡出的大郡主,但她知道,自己從小就是不受寵愛的。
父親淡淡的目光極少能正眼落在她身上,可偶爾蘖兒自己回個頭,卻能發現他正冷冷盯著自己,厭惡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她能消失。
她的母親是極溫柔的,卻從未給她保護。母親愛靜,幾乎足不出戶,除了王爺與蘖兒,隻有很少幾個仆人可以進出她的院落。
據蘖兒的嬤嬤說,母親生下她時,溼潤的黑眼睛望著她,軟軟念了一聲:“孽兒……”
除了母親喚她孽兒,大家似乎也都樂意這樣叫,當這個名字最終落在紙上時,王爺終覺得孽字不妥,隨意換個尾巴變成“蘖”字,從此就是她的名字。那已是她五歲時的事。
那一年母親生下三弟,虛弱的身子終於撐不住,撒手人寰。在刻墓碑的時候,匠人請討了蘖兒的名字,出殯時蘖兒卻不知,自己的名字終究沒被刻上母親的墓碑。
同樣的,她的名字沒載上小金王府任何的典冊,人生落草在王府,卻仿佛客居。
蘖兒早慧,雖然沉默不語,卻能懂得周圍人的眼色。七歲時她偶爾聽見有下人語:“大郡主越長越像那……”
“噓,瞎說什麼!想死麼……她算哪門子大郡主……”
在那一瞬間蘖兒像得到一件玩具,從此她可以在孤獨時翻來覆去的想:她長得像誰?她為什麼不算大郡主?她為何不受父王的寵愛……
連害母親死去的三弟都那樣被人捧在手心,連庶出的二郡主都那樣嬌生慣養,為什麼每個人都愛忘了她呢?
隻要想通這一件事,蘖兒便可以得到所有的答案。
於是她照鏡子,覺得自己不像狗不像貓不像驢——那麼她一定是像一個人。
像誰?母親,父親,像誰能使人這樣諱莫如深?
蘖兒開始跟著三弟認字,直到會寫自己的名字,驀然發覺,自己被叫蘖兒的意味。
蘖兒——孽兒——冤孽兒。
蘖,是樹枝被砍去後又長出的新芽,她是誰的蘖?是誰在她出生前,就被砍去了呢?
嬤嬤開始阻撓蘖兒識字。於是她丟下書本,嘴巴比從前更加沉默,耳朵則更加靈敏。避開眼花耳昏的嬤嬤是很容易的事,蘖兒該識的字一個沒落,該聽到的話也一句沒落。
每一座宅院的下人都是多嘴的,蘖兒收集從他們嘴裏散落的隻字片語,在一點點積累細節時早熟。
十三歲時,她已經可以將發育不全的身子藏在書架夾縫中,去尋找那些塵封的過往。王府的藏書閣、別人家的藏書閣、皇宮的藏書閣——人人都不知她識字,隻道她愛玩躲貓貓,在沒有大人嗬斥的地方,每個小屁孩都喜歡她,她是孩子王。
可惜每一處地方都像被人清洗過,線索在接近蘖兒要的答案時,都會斷掉。於是她又愛慫恿弟弟們溜出府去,去茶樓、酒館、餛飩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