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難得辦喜事,京中能來的人家都來了。
一些身份夠不上的,早在頭幾日就來薛府送了禮。
門房不收,大多都是扔在門口就走了,門房無奈隻能進去稟了管事的,將禮抬進去,按照名帖登記造冊,也好日後還上。
到了當日,薛府門前車馬如龍,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
從上午就開始有人上門賀喜,胡三領著一幹衣著嶄新的家丁,在大門前負責接待客人。
雖他容貌駭人,但京中許多人家早就知曉薛閣老身邊有個毀了容的隨從,哪怕心中驚詫,麵上也不露分毫。
薛庭儴也一改平日低調的態度,領著長子在前院招呼客人。
招兒則是在後院,有姐姐招娣給她幫忙,寧寧今日也非常懂事,幫著接待各家各府的閨秀們,倒也能忙過來。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距離薛府門前不遠處。
不是不想再往前頭走,而是前麵停了四五輛車,都是前來道賀的客人。這馬車樸實無華,一看就不是什麼富貴人家,沒人給他們讓道,就隻能停在這裏。
從車上下來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穿一身深青色的直裰,容貌英俊,眉心有三道深褶,像似多憂多慮之故。
跟在他身後下車的,也是一名男子,年紀與之相差無幾。他身姿挺拔,穿著藍色直裰,微微有些瘦,麵容清雋,看上去有些疲憊。
這二人行事十分低調,下車後就從車裏拿出數個錦盒,看模樣也是來道賀的。
兩人正往前走,這時一輛馬車匆匆行來。
在經過兩人麵前時,竟絲毫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從二人麵前險險擦過,差一點點就撞到了人。
這也就罷,車主人並無下車道歉的意思,馬車在前方戛然而止,從車上走下一個中年人。
此人一麵笑著對薛家的管家拱手,一麵就笑著進去了。行舉之間顧盼飛揚,顯然不是高官就是勳貴。
藍衣男子眉頭微皺:“三哥。”
“這是汝陽侯家的人,雖在朝中並無勢力,但大是個勳貴,祖上和太祖有舊。如今我沈家不同當年,凡事當低調些。”
藍衣男子又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緊抿著嘴角,沒有話。
“三哥知道你不想來,可這薛庭儴於我沈家有救命之恩,適逢其長子成婚,這個禮是一定要到的。”
話之間,二人已行至門前,剛好門前無客,也不用等候。
胡三聽聞對方報上山西沈家的字號,並未動容,也未親自將他們領進去,而是叫了個家丁,就將二人領進去了。
像他們這樣的自來客,今日有許多,若是個個都要胡三親自招呼,恐怕將他劈成八瓣,也不夠使。
山西沈家?
如今的沈家早已不再是多年前的那個沈家。
當年沈學被牽扯入三皇子謀逆案,他雖不是主使,但隻憑那份遺詔上他也位列,便知其定然脫不了幹係。
沈學入獄那段時間,是沈家最灰暗的日子。
不光京城的沈府被抄了,山西的沈家也被當地衛所派兵圍了起來。
那段日子,沈家上下人心惶惶,卻隻能坐等著滅頂之災的來臨。
這種日子整整持續了大半年,關於沈學的處置終於下來了。沈家大房一門滿門抄斬,二房因早已分家,陛下仁慈,幸免於難。
這不過隻是表麵上的,實際上二房之所以能幸免,是因有人提前就給沈家遞了話。
此人遞話讓沈家速速分家,雖不知此人是誰,但在這種時候聽信比不信好,沈家人被圈在府裏,就偷偷將族譜改了。
對外自是聲稱其實早已分家,之所以未向外界透露,俱因為了保存沈家的顏麵。
為此還演了兩場戲,就不細述。
後來沈家二房人才輾轉得知,當日遞話乃是薛庭儴的授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