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何?
也許是因為當年夏縣縣衙沈複援手,救清遠學館一脈幸免於難;也許是因薛庭儴當日之所以能連中三元,也有沈家的一份功勞。
總之這份人情還了,薛庭儴也從未再表現出對沈家任何另眼相看。
而沈家雖是幸存,卻因沈學的緣故,頻頻受到牽連。不光沈二爺的官沒保住,沈家其他在外做官的子弟也是舉步維艱。
見此,沈家壯士斷腕,命族中其他有功名的子弟俱皆辭官歸家。
這其中便有排行為三的沈複,和排行為六的沈摯。
今日若不是沾了個山西的名頭,像他們這種根本報不上名號的,估計連薛府大門都進不了。
誰能想到當年還要仰仗沈家鼻息的子,今時今日會成長到如斯地步?
戶部尚書,三十多歲的閣老,皇帝的心腹大臣,是權傾朝野也不為過。
一步錯,步步錯。
若是當年沈家沒有快那麼一步,而是再躊躇一二,也許今日立於薛家之位的,當是他們沈家。
而不至於像如今,雖不是喪家之犬,卻是心翼翼,苟且偷生。
隻可惜感歎什麼都晚了,沈家若不想繼續這樣下去,就必須把握住這次機會。
這麼想著,沈複的心情平靜下來。
遙望著佇立在不遠處,和上門賓客談笑風生的儒雅男子,他的步伐緩慢但堅定。
與之相比,他身後的男子卻略微有些躊躇。
“當年多謝薛大人援手之恩,適逢公子大喜,沈複特意從山西趕來道賀。”
看著站在麵前畢恭畢敬的中年男人,薛庭儴眼中微微有些訝異。
一切思緒不過在須臾間落定,他麵上波瀾不驚,微微頷首:“既然來了,就進去坐。隻是今日府上賓客盈滿,招呼不周,還望沈三爺勿要見怪。”
“薛大人客氣了。”
沈複並未逗留,也是看得出薛庭儴很忙,帶著沈摯進去了。
薛庭儴不著痕跡地看了二人背影一眼,手微微一抬,便有一名護衛模樣的人來到他身邊。
等人湊到近前,他卻一時不知該什麼,又擺了擺手,讓之退下。
心中卻不免有些微微歎息,該來的總是要來。
*
薛府今日備了喜宴百桌,到最後還是不夠,又加了數十桌。
沒有如此大的場地可同時容納,隻能分散了。
而上門賓客所坐之位,也按身份不等,分了不同的地方。
例如官銜高的,地位顯赫的,自然位於正廳,其次的在各處偏廳,再往下就是一些不太重要的人家,則分散在前院的各個院落。像沈家這種自來客,家中無權無勢者,隻能坐在更偏遠的地方。
不過席麵倒是好的,看得出薛家辦喜酒是用了心的。
這場喜宴從明吃到黑,因為坐的地方偏遠,自是沒見到新郎和新娘拜堂的場景。
禮後又繼續吃,不多時就聽見有其他桌的賓客,新郎正四處敬酒。
其實到了此時,席間的人早已吃不下了。
可按規矩,得新郎敬完酒後,才可離席歸家。本來今日上門就是為了博個眼緣,好不容易進來了,人家好吃好喝招待,提前走自然不像話。
因為沈複和沈摯坐得太過偏遠,輪到這裏時,已是月上樹梢。
新郎一身紅衣,氣宇軒昂,身邊跟著一名容貌俊美的藍衣男子。這一紅一藍,相得益彰,隻憑外表看去,皆是難得一見的人中龍鳳。
另有兩個捧著托盤,其上放著酒壺酒盞的下人跟隨其後。
等到了近前,沈複也就罷,沈摯的目光不在新郎身上,反倒在他身邊的藍衣男子身上。
看得人正是王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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