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過緊則易斷,現在你身邊有我,我時時替你盯著看著,將來明君身邊自有賢臣,大魏的畫不都這樣說的麼?有什麼君王就能吸引什麼樣的臣子,這話應該不假。”
他輕輕地笑了笑,放下梳子,道:
“你說得對。我這樣的人既能讓你心甘情願地回來,不必折你雙翼你也願意陪我一生,想來我這人還不錯。我不必逼自己死緊。”一頓,又道:“你可沒忘你當日承諾吧?”
徐思思心地軟澀,重複當日殿上承諾,柔聲道:
“我願允李泓貞,除非徐思思命盡,否則不管我流落在哪兒,一定都會回到李泓貞身邊。
語畢,她見他清俊麵上隱隱蕩著無盡的歡愉,明明她也該跟著感到高興,但此時鼻間發澀,心裏略略疼痛起來。
她目不轉睛直看著他。他笑著,輕輕褪去她身上的毛由,細細觀察一會兒,揚眉笑道:“長肉了。雖然夜裏摸得出來,但實際看仔細才能確認。”
“……”她臉紅,失笑。都一年了,不長肉才怪。
他怕她著涼,立即替她穿上一層層衣裳。她直看著他,他麵上含著醉人的笑,手指靈巧地幫她層層係結,在為她套袖時,細心地不讓她的手臂擦上袖尾刮人的金扣。
她癡癡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神色間隱著細微滿足。她心跳沒有因此加快,反而心底清澈明淨如鏡,令她想起她早該做的一件事。
她欠自己的,欠他的!
“這發還略濕,別紮,省得鬧頭痛,待會讓宮女替你披上連帽披風。好了,走吧。”他笑。
她忽地拉住他的手。
“李泓貞,你閉上眼。”
“嗯?”他笑著。
她直盯著他,唇瓣一揚,慢慢繞著他,低低吟唱起:
“我有寬闊的臂彎,兒郎啊,你願不願意靠著我?我有豐盈的圓乳,兒郎啊,你願不願意摸?我有足夠的腿力讓你快活,床浪千百搖蕩難分舍,別讓我思你度日如年啊……女郎徐思思,西玄徐家人,今日與你邂逅,但願與你相愛纏綿,郎啊你願意否?”
她停在他麵前。他眼眸仍是閉著,嘴角泄出的喜色不盡,比起當年他登基時那眉眼俱笑更勝七分。
此時,是他李泓貞真真實實的喜悅。
她鼻間一酸,靜靜落下淚來。
“……我李泓貞自是願意。”他無比慎重而愉悅地答著。
傾刻間,她撲上前,用力環住他的勁子。
“李泓貞!西玄徐家徐思思,此刻起,便是跟你一世不分離的鴛鴦!”
第七十二章
數百年後——
“……說起那把金刀啊,曆代皇後中,隻有那個唯一稱之皇後陛下徐思思才能拿起,但金刀帶煞,她一生之中真正拿起來時隻有三次,一次就是九重宮門之變,一次是北瑭探子謀刺大魏皇帝,最後一次則是與北瑭交戰時。她的身邊有少年將軍秦瓊玉,這人可是猛將,為大魏立下許多汗馬功勞,同時也因他的出現,大魏盛世定要有的鐵三角——帝,後,將,雙王共政,神將辟土,在天德帝時期算是實踐了。秦瓊玉曾因西玄出身遭人非議,但在大殿上他隻道:皇後陛下是哪裏人,他便是哪裏人,哪天皇後陛下想成為南臨人,他自隨了去。當下皇後隻是笑笑,問著眾臣道‘那,諸卿說徐皇後是哪兒人呢’,從此,再無人敢說秦瓊玉出身。各位,瞧,這是金刀的畫像,這把刀連少年點將秦瓊玉,以及他師父烏桐生都拿不起來的。”說書的中年人有著兩撇胡,為了讓人身曆其境,特地攤開備好的畫軸。
這間酒樓共有三層,一樓場地頗寬,二、三樓中空成圓弧,雅客坐在圓弧旁的桌椅,居高臨下往一樓那說故事的先生看去。
畫軸上確實是一把金刀,而且還是一名女子拿著金刀。
這幾百年前的事了,說書人常說,大夥也聽得沒什麼新意了,難得見有人這麼斬釘截鐵拿出金刀圖來,目光都不由得盯在那刀圖上。
“咦,這個女人,若非是皇後陛下徐思思?”有人好奇問。
“正是!”中年人笑咪咪地。“在朝政上的處置上,徐皇後較天德帝狠辣,便有天德帝扮白臉,徐皇後扮黑臉之說,故徐皇後也被人稱之黑臉皇後。”
“看起來是個道地的大魏美人啊。”眾人交頭接耳。“就是膚色黑了些。”
“有這麼黑嗎?這簡直跟黑炭沒兩樣了啊,我記得沒那麼黑的,長得也不怎麼像啊。”有人這麼說著。
中年人聞言一怔,抬頭看著這名說話的年輕姑娘——她蒙著麵,但眉目秀麗洋溢著青春,眼角無皺,約莫十八,九歲,她穿著大魏女衫,站在畫前負手偏頭打量畫。
他想起來了,這年輕姑娘是坐在一樓東邊角落的那桌裏。他不太高興道:
“姑娘要砸場,可也要以真麵貌示人,蒙著麵算什麼?”
她抬眼看他,詫笑道:“先生不知大魏女子出門都是蒙著麵嗎?”
那中年人避開這話,轉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