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落璃伸手挑開了簾子,真正的出現在了顧燕熙的麵前,他才確定落璃是真的來了。
他忽然覺得有些無措起來,腦海中飄蕩著說不清的氣息,好似一罐燒滾的麻沸散,竟讓思考也鈍了,隻能像個青澀少年般忐忑地望著她。
姣好的容顏浸染了疲倦,少了嫵媚,平添哀愁,一雙青黛蹙起,勝似愁眉。
“真是巧,是嗎?”蘇越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適時的幫她拉回了思緒。
而馬車上走下來的落璃,搭著宋澤瑞的手,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去的顧燕熙和蘇越。手中猛得一緊,宋澤瑞剛想問她怎麼了,就看到了她的神色呆愣。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原來顧燕熙也在此處。
此時見麵,已經是避無可避,宋澤瑞隻能大方的帶著落璃過去打招呼。
“顧公子,真是巧啊。你和蘇越也是來此遊湖嗎?”
問話中,顧燕熙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和落璃交握的手上,淡淡一笑,他略一點頭就算是了。而宋澤瑞已經敏銳的發現,落璃的掌心中都是汗水。
“落璃,真沒想到,我們還能見麵?”倒是蘇越開口了,邊說邊霸占性的挽住了顧燕熙的手腕。
“蘇姑娘說笑了,同在都城見麵的機會還很多,是嗎?”
落璃邊說,邊掃了顧燕熙一眼,他一直緊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落璃有些忐忑,她記得顧燕熙說過,紫色的衣服很襯她。今天正巧她穿的就是紫色呀。也許這紫色太陳了,穿在她身上令她又老又醜。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蘇越看她的目光,落璃今天穿著紗裙,淡淡的紫,繡著大朵大朵的菊花,襯得她的皮膚白得透明,美得耀眼。
蘇越暗自惱怒,都怪自己,今日出門怎麼也沒想到會碰到他們,反而著裝隨意,氣勢上已經矮了幾分。
“都不要站在這裏了,不如,我們去上麵的亭子裏坐坐。”宋澤瑞突然提議。
蘇越嬌嗔了一聲,“是啊,燕熙,你看看你,那裏我已經擺上了小酒和小菜。倒是你怎麼忘記了邀請人家上去坐坐。”
那個樣子,完全是一副當家主母的神態。
顧燕熙終於沒忍住,微微避開了她的糾纏,道,“請。”
一行眾人坐了下來。
一時沒有人再說話。落璃側過臉去,她靜靜的看著花幾上紅釉描金瓶中的四五箭素心蘭,甘冽香氣幽幽向人直麵撲來。這個時節,卻難得素心蘭開的極好,花瓣全素舒展,如同紗羅裁成。
蘇越坐在了顧燕熙的身邊,而宋澤瑞已經體貼的推開了落璃麵前的酒杯。
顧燕熙心裏突然煩躁了起來,拿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蘇越含笑,適時的為顧燕熙再斟上酒。
“好久不見了,顧公子別來無恙啊?”宋澤瑞沒話找話說。
“多謝關心。”顧燕熙抬眸,卻瞥見落璃蹙眉,麵色似乎更加蒼白,不由得關切的問,“落璃,你不舒服嗎?”
落璃一愣,沒想到顧燕熙會將話題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微微搖頭,“多謝顧公子關係,我沒事。”
見她願意和自己說話,顧燕熙的語氣又柔和了幾分,“沒事就好。隻是覺得你瘦了很多,臉上也蒼白了些。”
經他這麼一說,落璃身子一僵,沒有說話。
宋澤瑞將顧燕熙的眼裏隻有落璃,雖然不悅,終歸沒有說什麼,隻是體貼的問:“是不是湖邊水風太大,要是不舒服,我們就先回去吧。”
“落璃原來有一些病根,應該多仔細些才是。”顧燕熙接道。“我那有一些藥方子,不如一會兒我命人送到王府上去。”
他竟然一再直呼落璃的名字,宋澤瑞又氣又無奈。氣的是顧燕熙如此大膽,無奈的是落璃臉色確實不好,而她有病根的事,他竟然一無所知,反倒叫顧燕熙來提醒。
“落璃這些事,你怎麼不告訴我?”宋澤瑞有些愧疚的看向落璃,“也怪我,竟然不知道。”
“你別聽他胡言亂語,能有什麼事?”落璃淡淡的笑說。
“真的沒事?”宋澤瑞不信。
落璃緩緩搖頭。
顧燕熙沒有說話,落璃知道他是指自己小產大出血落下的病根。但是,這不都是拜他所賜。隻是看起來,顧燕熙似乎又瘦了,再多的怨言此時也淡薄了。
想到這裏,她微微一笑,“出來久了,還真有點累了,不如我們回去吧。”
“好。”宋澤瑞巴不得的起身。
顧燕熙欲言又止,神色有濃濃的落寞。
“那就不打擾二位了,我們先行告辭。”宋澤瑞客氣的說。
顧燕熙淡淡的點了點頭。
落璃在宋澤瑞旁邊起身就走,竟是沒有回頭再看他一眼。
落璃走後,顧燕熙就一直坐在那裏,不太明亮的光在他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蘇越也沒有動,她隻是出神地凝視著顧燕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