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前的管道上,此時空空蕩蕩。

丞相坐在馬車裏,正在閉門養神。突然馬車急速的停了下來,丞相一驚,差點撞到了馬上的前杆上。不由得怒聲道:“怎麼回事?”

“回大人,前麵有一女子攔住了去路。”外麵的侍人趕緊回稟。

丞相這才掀開車簾子。

看到麵前的女子不禁一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已經上前就掀了車簾,“丞相這是要回府嗎?正好我也走到這兒來了,不如帶我一程。”

漫天燈色裏,煙花雨,女子一身三色錦,隨著夜風輕送,如桃紅杏黃青翠交雜的花,無數的花與葉綺麗湧上,輕快的坐在了身側。

李丞相不悅的擰眉,但還是客氣的說:“姑娘不嫌棄老夫馬車簡陋就好。”

外裹普通青呢的車架,車內則飾以金玉,繪以綠雲,又怎麼能說是簡陋呢?

等到車簾子放下來,丞相才道,“蘇越姑娘,你就不怕被別人看到?不是說不要隨便見麵嗎?”

說罷,轉頭不再看她。

蘇越極輕一笑,也轉眼望向車外。“我今日來可是有好東西給丞相大人的,如果大人不想要的話,就算了。”

蘇越說話時,油青的簾子隻用一指挑起一點縫隙,簾縫目不轉睛瞧著一路駛過的景色。

丞相目光深深,“哦?”

見蘇越沒有說下去,他假裝關切的問“今日蘇越姑娘去天牢了,不知道和他談得怎麼樣了?”

蘇越麵上卻仍是淺淺笑著,一波一波的燈影印在瞳內,一泱一泱下沉,沉到瞳仁裏,便完全變黑。

她手扶著車門,手攥絲絛一緊,又慢慢地鬆開,方輕輕抿起紅豔的唇,回頭展開笑顏,“我們談了什麼並不重要。”說著,蘇越傾身近前。

馬車可坐三人有餘,而兩人間又隔了紫檀方幾,她幾乎整個身子都倚在幾上。離李丞相近在咫尺的麵上,不著痕跡的微笑,手中卻拿著一張絹紙遞到他麵前,“你看看這個。”

李丞相一向以冷靜自稱,可展開那紙張看了一眼後,也忍不住喜上臉色,“這是……”

“自然是你想要的東西。”蘇越冷冷一笑。

“好,好,好。”李丞相忍不住連聲叫好。

那絹紙是長長的名單,其中不乏平日和他作對的對手以及一些朝中大員。

“那丞相大人可要好好動手了。”蘇越一笑。

丞相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是一笑。“如此,還要多謝蘇越姑娘。”

蘇越並不說話,掀開簾子,“停車。”等到車停穩後,她輕笑一聲,並不用人攙扶,輕身一躍,又在環佩螂當中跳下了車。

書信是丞相差人送到太子府的。

陽光將家將的影子拉得極長,宋澤瑞從卷宗中抬眼,瞥見家將在門口小心張望的臉。“幹什麼?”他合卷問了一聲。

家將眼光微微一爍,“丞相府裏差人送來了這個東西。”

說著,將丞相書信送上來。

宋澤瑞拆開一看,就驚得站了起來,眼底波瀾驟湧。

“立刻送信到這些名單上人的府中,一定要快。”

“這……”那人有些遲疑。

“怎麼了?”

“此事應該十分機密。”家將蹙眉,“隻怕丞相此舉有別的意圖。”

“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總不能讓人將我們連根拔起。”宋澤瑞想了想,接著說道:“如此的事,已經知道誰是叛徒。顧燕熙曾經下不了手,可她已經不能留了。”

“是,隻是除掉此女,是否妥當?”

宋澤瑞冷笑,“不除掉這個禍害,隻會有更多的禍害。”

蘇越,她當真以為這京都沒人能動得了她嗎?就算倚靠了丞相,想殺她,還是輕而易舉。

家將不敢再耽擱,慌忙將宋澤瑞的旨意傳達到將軍府的秘密聯絡之人。朝中一時多人驚慌,紛紛借故藏匿了起來。

丞相一連去了幾個名單上人的家裏都撲了一個空,不由得冷冷一笑,看來,他果然沒有猜錯。

不過,他送給宋澤瑞的也不過是幾個小魚的名字。

當日,白忙活了一天後,丞相自然是連夜見駕。

皇上身子不好,卻害是接近了,一直盯著朝中動態的人自然知道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如何啊?”皇上看著丞相問。

“皇上勿要心痛。”丞相深深低下了頭。

“果然是他傳遞的消息嗎?”皇上的話語全是苦澀,“他是朕的兒子呀,朕給了他太子之位,這天下遲早就是他的。他為什麼要幫著外人跟朕作對啊。”

這樣的問話,丞相自然是回答不上來。

隻能怔怔站在一邊。

好半晌,皇上才問,“丞相,你有何打算?”

“臣懇請皇上收回顧家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