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輪開了。
高瓊看著少女雙手成喇叭狀大聲喊：“裴川！裴川！”
想了想，她又焦急地喊：“Saan！”
高瓊心裏P！
她雖然慶幸Saan不帶著妖精走，可是萬一呢，萬一Saan一見到這貨就死灰複燃又改變了主意怎麼辦？
高瓊心翼翼看了眼遊輪裏麵在工作視頻議事的Saan，焉壞焉壞的，一腳過去把Saan的門給關上了。
然後她叉腰看著妖精。
喊吧，以遊輪的精巧結實程度，你喊破喉嚨Saan也不會理你的。
貝瑤看著遊輪越開越遠，她自然也看見了遊輪上拿著酒杯遠遠衝她幹杯的得意女人。
她急得直揮手：“高瓊姐，你們停一停呀。”
高瓊笑眯眯地想，走你！老娘腦子又沒進水。
貝瑤嗓子生疼，她跌坐在軟軟的沙子上，半是委屈半是生氣。從別莊客廳一路過來，她累得快沒氣兒了。
高瓊心情好得恨不得高歌一曲，她隔著空氣衝少女幹完了杯。一回頭就見了身後的Saan。
高瓊險些沒嚇尿。
“S、Saan。”
裴川皺眉：“你在做什麼？”
高瓊：“……”現世報來得太快了。
事實上，裴川也並不需要問她，他心思何其敏銳，高瓊關門雖然不是大事，可是這些年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引起他的警醒。他一偏頭，就看見岸邊可憐巴巴坐著的姑娘。
看見裴川出來了，貝瑤又來了精神，她衝他揮揮手：“裴川！”
高瓊一咬牙：“哈哈哈，Saan，遊輪都開啦。我估計她就是想和你道個別。”
裴川默了默：“停船，開回去。”
高瓊咬碎了牙，在心裏已經罵死了那個妖精。
老大的命令就是終極命令，遊輪很快又往岸邊靠了。
阿左推著裴川下了遊輪。
裴川低眸，沙灘上的少女在喘氣，他伸出手，把她拉了起來：“怎麼了？”
她白嫩嫩的腳趾蜷了蜷：“你要離開了嗎？”
“是啊。”
貝瑤指指自己：“我還在這裏呢。”她有種難言的委屈，我還在這裏，你怎麼也不就離開了呢。
裴川溫和笑笑：“你要回家的啊。”
她杏兒眼圓圓的，想起自己之前在墳頭跳來跳去想回家，有些尷尬。
旁邊於上弦和高瓊他們都下了船，貝瑤也不好解釋那個夢。
她隻能蹲下來，撒嬌似的握住裴川的手：“我要跟你走。”
海水藍色，和湛藍的空幾乎融為了一體。上白雲大朵大朵的，像軟乎乎的棉花糖。
裴川怔住了，掌心鑽進了一隻又白又軟的手。
這次比上次的感覺更加真實，柔弱無骨，就像那年下著雪，她心翼翼為他包紮自己緊握的那種感覺。
她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前幾才給人家了自己要回家，還讓人家保重，今就得厚著臉皮要跟人家走。
她輕輕撓了撓他掌心，眼巴巴地看著他。
裴川頓了頓：“好。”
高瓊在一旁圍觀，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看著兩人交握的手，Saan似乎還收了收力道，高瓊眼前一陣暈厥。
妖精啊啊啊啊啊賤人！竟然又來這一招！
她看看自己的爪子，恨不得把妖精的手拿出來，自己塞進去。
然而高瓊也算明白了，要是她再來，估計就是她噗通一聲跪下，然後長留島上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接下來才是最讓高瓊吐血的。
按理，讓一個女孩子從別莊趕到海岸，再跑過沙灘，確實是一個消耗體力的活兒。然而也不是不能忍吧，休息休息也就緩過來了。
然而那個冒牌貨也太他媽嬌氣了吧！
因為光著腳跑過了沙灘，她腳心被殘缺的貝殼渣劃破了，踩在羊絨地毯上都在流血。
高瓊別過臉，不去看眼前讓她氣瘋的一幕。
之前有多得意，現在就他媽有多氣。
Saan握住那隻巧白嫩的腳，在給妖精清理沙子上藥。
妖精雙手支著下巴，羞答答的模樣。
其實對於貝瑤來，這個裴川熟悉又新奇。他很成熟，也少了許多少年氣滿滿的裴川應該有的性格。
比如自卑。
自己那個世界的裴川鮮少坐輪椅，一直戴著假肢，不會讓人看見殘肢。
然而眼前的裴川沉默著，將她白嫩嫩的腳丫放在他的膝蓋處上藥。
男人的手寬大溫柔，她怕癢，憋笑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大眼睛裏有水色，剛剛的委屈模樣也不見了。
她笑聲脆脆的，裴川的手頓了頓，高瓊也忍不住回了頭。
高瓊一回頭就恨自己眼睛賤。
她沒忍住看了眼妖精的腳，那隻巧可愛的腳丫漂亮又白皙，玉一樣的，比高瓊臉還白。擱在Saan的掌心，就跟他在把玩一樣。
高瓊：“……”她心裏惡毒地想，這貨嬌滴滴的模樣，恐怕也隻有這點能勾住Saan了。
裴川給貝瑤上完了藥，她乖寶寶一樣地坐在他麵前。
裴川問：“真的決定好了？一離開島嶼，恐怕明年這個時間才會回來。”
貝瑤點點頭：“嗯，我想好了。”
他麵具下瞳孔幽深，許久：“開船吧。”
二十七年，他第一次得到她的主動追隨，竟不知道該什麼好。
於上弦沒有撒謊，對於裴川來，曾經與貝瑤相處的那一年，聽她過最多的話就是禮節性問候。貝瑤從不與他親近，她連親昵的態度都不曾有。
可是現在，他摩挲了下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少女腳上那種溫軟的溫度。
島嶼非常遠，離他們要去的地方會足足行駛一整。
貝瑤見他電腦還開著，估計很忙，於是自己去看海。
海風帶著獨特的鹹味兒，她才在欄杆處坐下來，高瓊就踱步過來了。
高瓊見貝瑤坐著，也不知道地麵髒不髒。她哼了一聲：“別以為跟著我們一起就代表Saan喜歡你，他留你一命讓你在島上你還不珍惜，偏偏要跟來送死。”
貝瑤也有火氣，上船前高瓊明明看見了自己，卻故意阻止自己上船，如果不是裴川出來看看，估計她就一個人被流放到孤島上一年了。
貝瑤：“他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嗎？”
高瓊：“……”
貝瑤眨眨眼睛：“他拉我了，還讓我親。”
“……”
貝瑤還嫌不夠，她鮮少這樣家子氣，她：“他也喜歡親我的。”
高瓊氣得腦門子冒煙：“你還要臉嗎？”
貝瑤：“我在實話。”
高瓊恨不得一腳把她踹到海裏去，這個一臉清麗的妖精戰鬥力也不弱嘛，高瓊：“他喜歡的不是你，是貝瑤。”
沒想到妖精一點都不氣，喜滋滋道：“喜歡貝瑤就是喜歡我。”
高瓊：“……”
*
於上弦一本正經地把往生最新測試結論給裴川的時候，他發現每隔幾分鍾，Saan就會往遊輪外看一眼。
Saan沒有養過姑娘，就像身邊突然多了一個牽掛，總是想要看看她在做什麼，會不會無聊。
見高瓊和貝瑤似乎聊得挺起勁的，裴川這才收回目光，專心看測試分析結果。
晚上吃完了飯，是裴川工作交接的時候，貝瑤去世以後，他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其餘都留給了工作。每年在遊輪上也是即將要與陸地工作交接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