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之後便安主次就了坐。由於王罡與東林黨人事先早就有過聯繫。因此雙方的談話很快就切入了正題。這本就是一場赤摞裸的交易。東林黨現在急需江南縉紳的支持,以求恢復其在江南儒林的地位。而王霖生等商賈的錢財與人脈無疑是東林黨現在最需要的東西。因為有了這些東林黨才能在輿論中造勢,以挽回其失去的名譽。而以王霖生為代表的江南財閥也希望能象閩粵財閥那般有一個能代表自己利益的政治勢力做後台。現如今東林黨雖已失勢,但其在江南的根基依舊還在。如果投資東林黨成功的話亦將給江南的財閥們帶來巨大的利潤。
當然這場交易也是有風險的。無論是王霖生也好,還是王夫之、陳子龍等人也罷。他們都清楚這種政治上的交易是沒有百分之百的保證的。因此雙方都沒有將事情說死。在各自保留了一番餘地後,雙方決定將合作分幾個步驟進行。並按照王霖生的提議,決定在東林黨恢復元氣之前,雙方隻試探著進行第一階段和合作。
雖說在經過這次棲霞寺中的商談後,王霖生並未同東林黨人達成真正結盟的協議。但王夫之卻在此次的會麵中給王霖生留下了深刻的映象。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身為儒林的領軍人物,卻不似其他士大夫那般旨高氣昂,對他們這些商賈不屑一顧。更不像其他同年齡的儒生那般要麼自視甚高,要麼放浪不羈,要麼便兩眼朝天一味的清談。王夫之是王霖生遇到過的眾多文士中少數幾個既博學多才,又通曉商務的人。特別是他在會談中所表現出的那種謙遜而又腳踏實地的作風,正是王霖生等商賈十分欣賞的品質。也由此更堅定了他同東林黨合作的決心。
當王霖生一邊下山,一邊在心中暗附王夫之這個東林钜子確實是個可以談談的人物時。送走了大財神的東林黨人也在談論著剛才的會麵。顯然他們對這次會麵的結果同樣也很是滿意。姑且不論日後王霖生等江南財閥會給予東林黨什麼樣的資助。光是之前王罡捐助的那五萬銀圓就夠東林黨上下興奮好一陣子的了。不過出於士大夫的偏見陳子龍還是不放心地向王夫之提醒道:“钜子,你看那王霖生真的會幫咱們嗎?商賈向來都是見利忘義的,咱們可不能不防他一手啊。”
“商人自然都是逐利的,無利可圖事他們便不會過問。無論是王霖生,還是他的兒子王罡都是如此。不同的事王霖生為人謹慎小心,而他兒子則膽大心細。不過江南的商賈們還是很講信用的。”一旁的沈廷揚想了一下不以為然道。
麵對陳、沈二人不同的結論,王夫之倒有他自己的一番看法。卻見他沉吟了一聲道:“優秀的商人確實是以誠信為本,但他們隻認契約。沒有契約為證的事,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反悔。這便是剛才王霖生隻肯同我等達成口頭協議的原因。他還想再觀望一段時間。準確的說他對我們並沒抱太大的信心。因此這事的關鍵還是在我們這一邊。若是我等能在短時間裡挽回劣勢的話,相信到時候不用我們開口,王霖生自己也會來找我們的。”
“哼,此事壞就壞在了錢謙益、夏允彝之流的身上!當初若不是他們貪圖富貴,趨炎於妖後黃氏,我等東林黨也不至於被陷如此不忠不義的境地!此二人實乃我東林的第一罪人!”一想到東林黨如今困苦的境地,沈廷揚便忍不住一拍桌子罵道。
“沈大人請息怒。錢謙益已自盡,而夏允彝此刻也身陷大牢命不久已。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怨天尤人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陳子龍跟著打圓場道。不過一想起這些年東林黨上層骨幹的種種所作所為,他也不禁嘆息道:“咳,遙想當年東林八君子抱著濟世救民之心創立東林書院是何等的潔身自好。後又有左忠毅公等人為民生,鬥閹黨,不惜捨生取義。可是東林黨這幾年卻深陷於爭權奪利之中。甚至不惜通內結宦來鑽營朝政。落得現在眾叛親離開,如今想來吾輩可真是愧對先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