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苦笑。

無花繼續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誘惑他:

“所以呢,讓阿飛‘看’也好、‘聽’也罷,甚至請誰殺了林仙兒,都不是什麼好法子。林仙兒隻要活著,她三言兩語哄一哄,哪怕想要殺傷她的人真的在麵上和你八竿子都打不著,她也能找出千絲萬縷的聯係來。而經過了呂鳳先事的阿飛……

你固然是他的好兄弟,林仙兒卻是他夢寐輾轉的女人。需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句話……有些男人為了保住一片指甲,都可能寧可裸著身子滿街跑;可有些男人就算斬斷他的四肢甚至第五肢,都不能讓他墮落到裸身現眼。

——你覺得阿飛是哪種人?”

李尋歡慘笑。

阿飛自然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他驕傲到即使如一頭孤狼一般孑然行走於冰天雪地之中,也隻肯吃自己親手捕獲的獵物。他在與他初相識時就很驕傲,那麼大雪天,他走在雪地裏,他坐在馬車中,他隻是無聊招呼他一聲,可他卻寧可一步步走在雪中、也不肯喝他請的一杯酒。

他寧可用自己的劍去賺一壇子酒錢,來請他喝酒,卻不肯先喝他請的酒。

當然後來阿飛和他很熟,這頭雪狼為他與興雲莊所有江湖人為敵,為他孤身闖少林,為他無視武林第一美人的誘惑……

即使是後來,他在撞破他請呂鳳先去殺林仙兒的時候,也不曾對他拔劍。

他依然當他是兄弟、是好友。

可他也依然是那頭高傲的雪狼。

他看不上一個雌性的時候,根本不在乎這個雌性是如何如何的美人,可他一定認定了一個雌性,即使是好友兄弟,也不能讓他退讓。

作者有話要說:莫真心覺得,林仙兒是那種就算變成豬頭,也不妨礙她勾引男人的家夥……嗯!

第90章 閑話

李尋歡相信阿飛依然相信他,可李尋歡也知道,阿飛同樣相信林仙兒。┆┆思┆┆兔┆┆網┆┆

這個孤傲的少年從不輕易付出信任,可他一旦信任了誰,也從不肯輕易懷疑。

哪怕是他信任的給了他截然不同的兩種結論,他也不會輕易懷疑哪一方,而更願意相信其中有所誤會,並且努力去尋求真相、化解矛盾。

這本來是李尋歡非常欣賞的一個特質。

但當被阿飛信任、卻與他對立的那一方,是林仙兒這樣絕對沒有任何誤會的真魔鬼假仙子時……

李尋歡苦笑,他依然欣賞這般諾不輕信、信不輕疑的阿飛。

即使為此他必須花費出千百倍的心思,去揭穿一個一刀就能解決的女人。

李尋歡確實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雖然初見麵乍一看時似乎隻是個邋邋遢遢還愛酗酒的大叔,但他這樣念叨起阿飛好過頭的特質給他造成的小煩惱時,那即使苦澀擔憂也溫暖的笑意,卻是非常的可靠。

謝梓瀾喜歡那樣的笑容,就像五毒譚的秋天,即使有些花兒凋零,卻有些依然豔麗著,就像陽光即使在烏雲後也能擠出一抹明媚來。

無花卻莫名地覺得有點兒不舒服,他第一次在這樣的笑容麵前不是琢磨著如何欺之以方,卻是捏了捏謝梓瀾的指尖:“這其實是個能夠為了手足舍棄衣服的貨。”

謝梓瀾果然皺了皺眉,無花便輕笑著,將李尋歡、林詩音和龍嘯雲的過往簡單概括了一遍,言語間似笑似諷,心中卻頗多不以為意,會特特拿出來說也不過是因為:阿謝,這麼個敢於裸奔的貨不可能是你的菜,欣賞也白瞎!

李尋歡又苦笑一聲,卻坦然認下謝梓瀾沉思半晌之後給的一句:“你這對待衣服和手足的方式,還真不如那什麼阿飛的。”

倒是藍蠍子有些不悅:“阿飛就是個瞎了眼還沒腦子的蠢貨!林詩音雖也不怎麼樣,不過這裏養出來的女子都這毛病,斷了又不斷徹底,不肯斷又沒魄力維係,隻知道一味兒怨別人怨自己——可再怎麼說,她也隻是沒眼力識破這甘願裸奔的酒鬼那自甘墮落的詭計、又沒狠心將這酒鬼殺掉當花肥看一輩子罷了。林仙兒那是什麼玩意兒?看上林仙兒的家夥怎麼都不能和看上林詩音的比啊!”

藍蠍子對伊哭之死真心怨念,與阿飛雖然素未謀麵,也已經專注黑他一萬年了。

李尋歡發現自己這兩天似乎一直都在苦笑。

謝梓瀾卻很誠實:“我也覺得愛裸奔不好。但我方才評價的是他們對待衣服和手足的方式,而不是挑衣服的眼力。”

無花繼續捏著謝梓瀾的手,語音溫柔:“就算是比挑衣服的眼力……我也覺得我自己才是最好的——當然阿謝之於我絕對不隻是衣服。”

雖然沒說什麼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靈魂我的愛的肉麻話,可無花那種如佛陀凝視掌中佛國的溫柔與專注再現,什麼不都表露明白了?

孫小紅直接紅了臉,藍蠍子更是幹脆,吸溜口水歎可惜,半點兒不掩飾。

李尋歡覺得自己又該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