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問他:“還是不願意告訴我?”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將這兩天發生的一切簡略的說了一遍。
“那個男人好過分!怎麼能這樣對待沫沫?”吉滿義憤填膺。“他憑什麼?這隻豺狼!”
“以沫沫的個性一定會找一切機會報仇雪恨,哪怕鬥個魚死網破。我不能讓她再受傷害。所以也會不惜一切護她,就算……”
吉滿的手捂住他的唇阻止他說不吉利的話:“我懂。我會永遠陪著你。”相濡對沫沫的感情超出一般人想象。那種愛深沉如大海,不見驚濤駭浪卻跨越生死,牢不可破。
她承認自己有時候是嫉妒沫沫的,但沒有沫沫這層因素,她無緣結識相濡,更不自信能否擁有他長久的眷戀。不知為何,自從得知相濡與以沫並無血緣關係,她便始終有種微妙的感覺……
*******
晚霞很美,黃昏的餘輝掛在聳立的樓宇間,緩緩釋放最後的燦爛。
以沫坐著的陽台在七樓,是頂層,仿佛凸出崖壁的鷹嘴岩,陷入一片胭脂色的空漠中,晚霞在她臉上映出健康的色澤,然而她的無動於衷令一切濃豔的色彩變淡,變冷。她坐在七樓未曾封閉的陽台上,高高的坐著,仿佛受傷的孤雁獨立於一片荒原中……遠處是五顏六色的車流和色彩繽紛的人流,背景是城市的繁華與喧囂,然而在她眼裏卻如一條條綿綿不斷流動著的欲望,在各種嘈雜的鳴聲中大步流星地向前奔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難免沉重而辛苦。
奔向財富?奔向名利?
可一切能抓到手的最終不過是虛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一旦抵達終點,再不舍也得統統扔下。誰都知道,卻沒有幾人能真正看透,追逐的心一刻也放不下。
她睥睨著繁華,眼眸清冷,雙手不覺撫在自己的腹部。
當年剪尖刺穿的地方柔軟光滑,再也觸摸不到凸凹不平的傷疤,但是,記憶會提醒她肌膚被穿透的感覺——渾身的熱血似乎都於一瞬間順著冰冷的利刃湧出,每一根神經都痛得抽搐。痛,暫時抽離了煩躁和羞恥感,隻剩下痛……午夜夢回時分,心悸依舊。
她想隻要自己活著一天就不會忘記。 生命是如此悲哀,猶如從破損的指縫間溜走的水,帶著血,一點一滴,在紅塵中聲聲歎息,徒勞的掙紮。
總免不了一個萬般皆失去,卻無法平淡自然的離開,隻因她有太多的懟怨,太多的牽掛,深深的恐懼和深深的無奈。她的生命如遊走在鋼絲繩上,不知何時就會墜落進灰塵汙垢裏,無論她是否留戀,由不得自己。
******
“沫沫,你的同學來看你了。”吉滿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其實她在出聲之前盯著以沫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那個孤單的身影嵌在胭脂色的天幕下,美麗卻也顯得格外脆弱。
以沫未動。
“是楊徹,周信,還有顧什麼的同學。”
顧興延,以沫眨了眨幹澀的眼睛。他們也因她錯過了下午這場考試——隻能下學期補考了。
“今兒相濡飯煮的多,留他們一道吃晚飯吧。”吉滿征求她的意見。
“不!”聲音不大,卻很堅決。
“噯……嫂子,別跟我們客氣,我們隻是來看看老大,她沒事就好。我們從警察局一出來就抄家夥去了‘四季春’,幸好老大回家了,不然將那裏砸爛!”周信故意大嗓門說話。
“沫沫?”相濡也在等她表態。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相濡替無動於衷的以沫接聽。
“林以沫,我們老板要見你。八點半昆侖飯店門口,不見不散。”
“你們老板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