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快,一九九五年馬上就要過去了,新的一年就要來了。這一年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可謂終生難忘。春天的時候還是個不諳世事的高中生,趴在墳地般的課堂上,一臉苦逼相,為即將到了的高考而苦苦煎熬;當冬天來臨的時候,已經能隨心所欲的遊走於各個飯館,像我們的父輩一樣,被煙酒給浸泡的滿臉滄桑。
這也是我們在大學裏的第一個新年。整個學校都洋溢在節日的氣氛中,學校裏正熱熱鬧鬧籌備著元旦聯歡晚會。先是班裏的元旦晚會,王老頭把攢了一年的班費都拿了出來,我們歡天喜地采購了一麻袋瓜子和半麻袋水果糖,以及幾卷彩紙,這三樣東西就能讓我們熱熱鬧鬧的過一個好年了。
日光燈管被五顏六色的彩紙包裹著,散發出了曖昧的光線。枯燥的教室有了點夜總會的味道。王老頭還把自己家裏的雙卡錄音機也貢獻了出來。一屋子的人坐在教室裏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嗑著瓜子,這時王老頭終於耐不住寂寞又要開始他的嘮叨了。就像往常一樣,他在台上熱情洋溢地說著新年賀詞,我們在下麵玩自己的。
王老頭一講完話,也不知道是誰立刻掏出一盒迪斯科舞曲的卡帶放了進去,舞曲一響起大家立刻都興奮了起來,把手裏的瓜子一扔,跳到中間來開始跳起了迪斯科。嚴格意義上來說那不叫迪斯科,更像是一種體育項目賽前的肌肉放鬆活動,形容的比較貼切點就是“渾身哆嗦,滿地亂爬”。管他呢,隻要高興就好,反正燈光這麼曖昧照得眾人心神蕩漾的,經過這半年的曆練,我們已經褪去了入學時那種無知的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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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自己自娛自樂的晚會,班裏還得準備一個節目參加學校的元旦聯歡晚會。小白是文藝委員,她組織了一個歌舞節目報了上去。唱歌的是她們宿舍的徐燕燕。也許是在班裏跳迪斯科的時候我、老二還有胡風雷表現的比較有潛質吧,三個人被小白選來給徐燕燕當伴舞。舞蹈是小白從錄像帶裏學來的,這幾天一直在教室裏聽著陳慧嫻的《千千闕歌》刻苦練習著,但是卻一直沒見過徐燕燕。隻有到了最後一次排練的時候,徐燕燕才終於露麵了,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這情形也是被小白逼著來的。我們在舞台上正式的排練了一遍。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徐燕燕唱歌,別看她平時不怎麼愛說話,可是一旦站在舞台上拿著起麥克風整個人的狀態就完全不一樣了,她的歌聲是如此的美妙,簡直不敢相信是從她嘴裏冒出來的。
“停一下。柳天塵,間奏的時候,你牽著徐燕燕的手在中間轉一圈。”
“啊!為什麼啊?”沒想到還有這樣親密的動作。
“那這麼多為什麼啊。這麼長的間奏,她不能傻站在那裏吧。趕緊的,再來一次。”小白一直就這樣蠻不講理。
排練的還算順利,小白也很滿意。“這次我們的演出一定要給大家驚豔。一定要拿個大獎!”我不知道小白怎麼有這個信心,畢竟一般獨唱節目在聯歡晚會上並不怎麼受歡迎。元旦晚會那一天,我們男生在後台裝扮一新,頭上打上了發膠,硬的就跟鋼絲一樣,小白給我們借來了演出服,黑衣黑褲,黑色襯衫上還綴著亮晶晶的金屬片,帥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