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傳達室裏的內訌隻是一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整個運動的走勢。
第二天,示威遊行仍在繼續。大家把運動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勇猛的東北班大哥已經開始跟工人們有了小規模的遭遇戰了。王老頭又緊張兮兮地給我們開了一次會,要求我們務必遵守紀律,不要鬧事,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
?“王司令”的整風運動沒起到什麼效果,大家越來越興奮,整個遊行越來越熱鬧了。有人在學校門口旁邊用桌子搭起了一個高台,大家站在平台上揮舞著五星紅旗,一個年輕的老師站上了台子,他拿著擴音器大聲喊著口號,號召我們趕走藥廠,不奪回校園誓不罷休。他慷慨激昂的演說非常鼓舞人心。就在這時一輛滿載工人的卡車突然從側門開了進來,停在了門口不遠處。一群工人從卡車上跳了下來,手裏還拿著木棍,罵罵咧咧的衝我們這邊跑了過來,圍在了高台周圍。
其中一個領頭的工人指著老師大喊道,“滾下來。操你媽的,還反了你們這幫臭老九了。”
那個老師也不示弱,站在高台上,叉著腰,指著工人大聲嗬斥道:“你們這幫流氓,霸占我們的校園,難道還想動手打人嗎?”這句話剛一說完,就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工人,從後麵一下竄上高台,一棍子就把老師打倒在地。“就打你丫的。”這個工人把帽子一摔,大喝一聲:“動手!隻打老師,別打學生!”
立刻,整個隊伍頓時亂成了一團,大家哪見過這樣的陣勢,紛紛四散而逃,數老師們跑的最快,一下子就都不見人影了。工人們找不到老師就揮舞著棍子開始追學生,我們趕緊跑進了教學樓裏麵,那群工人們也站在教學樓門口停住了,大家開始對峙。
我們從樓裏搜羅來了一些酒瓶子、磚頭,開始往外扔。磚頭酒瓶子像雨點一樣飛向了那幫工人,工人們夾著棍子從門口退了出去。這時那個被打到的年輕老師滿臉血汙的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跑進教學樓。
我們立刻又從教室裏搬來了桌椅,堆成一排,堵在學校門口。一些人站在上麵,繼續往外扔酒瓶子。工人們隻好靠在汽車後麵。我們衝著他們高喊著正義的口號:“有本事你們別跑啊!”、“孫子,過來試試!”。這幫流氓當然也不甘示弱,高喊著反動口號,“你們等著吧!”、“明天弄死你們丫的!”雙方站在那裏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挑釁著。這時有人扛過來兩麵鮮豔的五星紅旗,插在了“戰壕”上,戰旗飄揚,瞬間一股熱血湧上了我們心頭。大家扯開了嗓子開始唱歌,“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歌聲多麼嘹亮……”歌聲把因為恐懼而準備逃跑的人都吸引了過來,大家聚在一起歌聲越來越大,姑娘們也聚集到了我們身邊,大家一起放聲歌唱,“越過高山,越過平原,跨過奔騰的黃河長江,寬廣美麗的土地,是我們親愛的家鄉……”對麵的工人們傻了,他們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聽我們唱著。等我們一結束,他們那邊也不甘示弱,也一起唱起了歌:“咱們工人有力量……嗨!咱們工人有力量……”
雙方你一首我一首用歌聲展開了對抗,直唱的是口幹舌燥,肚子咕咕叫。吃飯的時間到了,雙方紛紛鳴金收兵,收拾好武器湧向了各自的食堂。
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耽誤吃飯,我們拿著喇叭,拖著戰旗正往食堂跑,看見老二和安琪站在路邊樹底下正興奮地聊著什麼,老二手舞足蹈說的一邊說還一邊唱,安琪捂著嘴笑彎了腰。我們招呼著老二趕緊去吃飯,他一臉白癡相衝我們擺擺手,“不吃不吃,我不餓!”
他是真不餓,一個戀愛中的人哪聞得到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