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走不到三步,便又跪了下去,一臉的剛毅,我忍不住的垂淚,我知道,他硬是對雍正跪不下去啊,康熙,不管你對他是多情還是無情,此時,便讓他多跪你幾下吧,讓他這一輩子未曾向雍正彎曲或是退縮的膝蓋,有些緩衝的餘地。
雍正隻遙遙看著,有侍衛要上來拉我們,他擺手製止,一臉的平淡,但我亦知道,他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他更是要看他的親生同胞的弟弟,如何向他臣服。
立在雍正身邊的德妃,當今的皇太後,早已經不顧禮儀,趴著康熙的棺木哭得心肝俱裂。
十四額頭的腫跡已經暗紅,再磕怕是要流血了,玉蘭他們,不忍再看,別過臉,偷偷拭淚。
我再也受不了了,跪到十四前麵,哭道“胤禎,胤禎,別再折磨自己了,別再折磨我了,你還想讓多少人傷心哪。額娘……額娘年歲已大,不忍見你們如此,別再刺激她了吧。”
他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來,緊緊的捏住我的肩膀,那雙眼已經血紅血紅,竟已是快到崩潰邊緣。
這麼大的場麵,這麼強大的氣勢,雍正的這場戲,著實的打擊到他,一起一落,他真的摔得支離破碎,那雙眼越過我,緊緊的盯著那寂靜的棺木,似要射穿一樣,那是一種多麼難以言喻的傷心,不甘,怨怒,可他的皇阿瑪,卻早在十幾年前,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他縱然百般猜測他的心意,卻尤未抓得寸縷,他可愛可敬可親的皇阿瑪,一直在利用他啊,他所有的努力,所有付出的奮鬥,到頭了,原來隻是可笑的掙紮而已。
“胤禎,不要,請不要這樣,你想讓我心痛至死嗎?!”我緊緊的發狂般的抱住他,他雙手垂下,卻是僵直的仰頭憤然大笑
“皇阿瑪!兒臣敬你,愛你,可你卻傷了兒臣的心哪!”
“皇阿瑪!您對兒臣不公啊!”說畢,我隻覺得一陣猛力,將我甩至一邊,周身與堅硬的石磚來了個劇烈的接觸,身子骨卻似要散了架似的疼。
他又疾步向前幾步,如同自傷般的,自責般的重重磕頭,雙手握拳緊緊抵在石磚上,那血跡讓我隻覺得天眩地轉。
你這個大傻瓜,大傻瓜!你以為你這樣,他就會傷心嗎?他死了!他不會看到了!你就算撞死自己,也於事無補啊!
我知道你在忍,你一直在忍,從我去見你的那天起就在忍,壓抑了這麼久,再見到康熙的靈樞,你再也控製不住,你恨不得將他從棺木裏抓起來,問個明白,你需要一場發泄,可是,可是,卻隻是親者痛,仇者快啊。
我掙紮著爬起身,雙手墊在地麵,咬牙緊緊撐著,要傷,就傷我吧,如果不是我,你未必會是今天這個局麵,他早已經狂亂,不知道自己撞的是哪裏,隻是一下重過一下,我隻覺得手掌心火辣辣的疼。
“拉開他!”
我渾渾噩噩被拽至一旁,卻被衝來的德妃跌跌撞撞的推開我,緊緊的扯住十四,不讓他再磕
“我的兒啊,你想讓額娘死嗎!你每砸一下,就是割了額娘的心頭肉啊。”
這時太後一動,場麵有些渾亂,春兒率先衝出來,一把拉過我的手,不住哽咽“額娘,額娘”
我如同拉住救命草一般,急道“春兒,春兒,快去,快去勸勸你阿瑪,別再讓他傷害自己了。”
眼淚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上唯一的感覺,隻有心痛。
雍正朝郭太醫揮揮手,他便忙不溜的背著個醫箱過來要替我包紮,他剛蹲下`身,我想也未想,雙手抱起他的醫箱往遠處一摔,頓時,傷口大開,濺了他一身的血,眾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