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的印象,太膚淺了。”
去寒禪行宮的路途遙遠,我看看天色,也許得在那裏休息一晚。
“你皇阿瑪這次這麼大方讓我出宮看九哥,倒是讓我意外。”
弘曆幹咳兩聲,見我等著回答這才道“眼前的危機比前朝的舊事更迫急,皇阿瑪送九哥出京看守,是最好的解決之道了。”
我哦了一聲“年將軍可是讓你皇阿瑪抓了什麼把柄?”
弘曆皺眉搔頭笑了笑“是什麼把柄不重要,但聽說將“朝乾夕惕”誤寫為“夕陽朝乾”,皇阿瑪大惱,這誤寫要說嚴重,那可也算是砍頭的罪。”
“你皇阿瑪自當了皇上以來,這戲演得是越來越好了。”
“他確實太目中無人,活了這麼大把歲數,精明一世,反倒紅日當頭時,老來糊塗。”
我隻笑道“安享晚年隻是凡夫俗子的想法。”
“可不是嗎,有人羨慕英雄死在戰場馬背上,也有人嘶殺裏向往鄉裏的平淡,隻要自己覺得值。”
我點點頭“是啊,這些外人,又何需心傷。”
“十四嬸這樣想就對了。”
我看著他懂事細膩的模樣,摸摸他的頭,悠長的歎息一聲,你小小年輕都看得開,可我活了一輩子,還是走不出這個圈圈,反而越老,這心越死,被自己揪得緊緊的,半分也踏不出去。
“你在外麵等我,不要進去了。”
晚上氣溫還是很低的,弘曆探出頭四處看看,朝我點點頭“皇阿瑪說今晚得趕回去。”
我搖搖頭“這時辰怕是趕不回去了,這回見了,下次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曆兒,你回宮和皇上說一聲,明兒早再派人來接我吧。”
弘曆想了想斷然道“我還是在這兒等你,真要是晚了,明早我和你一同向皇阿瑪請罪。”
我不在意的笑笑,雍正怎麼舍得罰他,於是招呼他不要著涼,便提著藥食進門,行宮外間侍衛很多,燈火通明,但一走入,總覺得冷氣逼人,讓我想到養峰夾道。
九哥並不知我來,後院漆黑一片,踏進院門,才看到一點燈火在窗的縫隙裏搖擺,搖搖欲墜。
我提著燈籠在院門口喊了一聲。
卻沒有回應,於是走近再喊了二聲,廂房門這才吱呀一聲,慢慢開了條縫,這聲音明顯帶著猶疑,暗夾著一絲驚喜。
隻是這簡單的吱呀一聲而已,已顯舊日情杯。
我們隔著一個不大的院庭相望,月光何時已透了半邊臉,映出他青幽的臉孔。
“是你,若蘭。”他聲音平淡,沒有意想中的驚訝。
我提著宮燈走近,上下仔細打量他,心境竟也平和了起來,他微微一笑,拉我進門,將宮燈掛在門後,迎我落坐。
“九哥,一直未能與你好好暢飲一番,今天不醉不歸如何?”
“醉了,便可歸來嗎?”他看我將食盒爐具拿出來,微微自嘲一笑。
“醉了,便醉了,何來歸與不歸,那證明你沒喝醉。”我生起火,微光在我們臉上族動。
“還記得那年,你為我生火嗎?弄得滿頭灰。”
“是,都記得。”你為我挨了一箭,我怎麼會不記得。
他默默飲將了三杯才抹袖放下,幽幽看我道“我這幾天做夢,不知為何,總夢起我們在密雲官道上賞楓葉的場景,夢裏,那楓葉很紅,很茂盛,那次明明有許多人,我卻隻記得,滿山滿山的楓葉裏,隻有我和你。”
我忍不住哽咽,啞聲道“我記得,你說很喜歡它們。”
“以前不喜歡,太豔太詫異,可聽了你一席話,卻莫名的喜歡了,好像那也是我的歸宿一樣,它就是我,我就是它,到後來,分不出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