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吻不到臉,方子航便在她手心重重落了一吻,立引起一陣軟熱刺癢,她不禁縮下手,想勸他正經點聽她說話。卻被他逮著機會,毫不遲疑,照樣在她嘴唇吻了下去。仿佛是出於報複,要補足這幾天被兒子搶走的機會,他既開始了,就一發不可收拾,將她抱著靠在玄關左側空牆上,憨然熱戰。竹心她努力想推開他,進入今天正題,可身上被他縛,嘴巴又被他占據,根本沒說話的餘力。
竹心其實很怕,等待一個月,熬到來天津,無數次下決心,今天才終於決定要和他攤牌,要是這會兒不一鼓作氣和他說清楚,拖下去又不知何日才有膽子再度開口。一念及此,她驟覺體內湧出一股莫大的力氣。她忍住被箍緊的疼,奮力抽出手,扣住他兩臂彎,往下一扯。方子航興致正濃,不料她突然使力,身子一晃,迫得他趕緊撐住牆壁,以保持穩定。
竹心趁勢從他手肘下鑽出去,一溜跑到大魚缸那裏站著,像隻受驚的小鴿子。“你在這兒等會兒,我真有話要說。”她匆匆看他一眼,又像鴿子一樣往房間飛去。
方子航莫名其妙,隻好到沙發上坐下,拿起遙控板,將電視聲音調小。竹心很快出來,手上拿了東西。是一部平板電腦和移動硬盤。方子航見那東西,大為意外,突然心一緊,全身血液都在瞬間凝固。
“我有東西先給你看看。”竹心站在半步之外說,緊張得聲音都在發顫,更別說她雙手顫唞得有多厲害。她先將硬盤丟到沙發裏,隻拿著平板,準備打開。那麼輕的皮套子,平時輕輕一揭就起來,可這時候手上乏力,拇指觸著殼子邊緣,竟是掀不動一般。
方子航抬頭凝望她。家裏開著暖氣,她隻穿了薄毛衫,因為熱和,鬢角不斷沁出一層層細汗。他瞥了眼她的腳,可能是太慌張,她忘記穿鞋,這時是赤腳踩在厚實的絨毯上。粉白纖細的腳踝撐著高挑的身子,顯得那樣細小脆弱,像玉一樣易碎。他最後皺眉,又盯她手上。看她費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皮套子打開,他忽然笑了,然後起身,將右手按住在屏幕上。
“不用看,我知道裏麵有什麼。”方子航眼中閃現一道沉鬱的光,整個人也冷寂下來。
竹心錯愕地看著他:“你......怎麼會知道?”
方子航將皮套子蓋上,順手扔沙發上,冷笑一霎,說:“找到你那天,我五點就在房間等你,在你回來前,那兒的每個地方都被我翻過,你覺得這東西擺在一堆廢紙裏,我就不會看到嗎?”
竹心壓根沒想到他已經看過裏麵的東西,麵上肌肉抽搐兩下。她本來想了滿腹辭藻,一時卻呆著,仿佛無話可說。
這裏麵,都是她搜集的一些罪證,是方子航還有跟他一條船上那些人做過的見不得人的勾當。有些是她偷錄、偷拍的,有些是從他電腦裏複製下來的。他從來沒在這方麵防過她,這三年,她便陸陸續續整理了不少出來,最近的,是和李誌同有關的——她錄下了他承認派人撞李誌同的那些話。
起初她隻是想專門找方子航的把柄,可後來,她才覺自己太天真,他犯事,自然不是單槍匹馬,裏麵牽連之廣,連她自己都始料未及。就因為牽一發動全身,她才一直猶豫,不敢貿然公開,才一直捂到現在。她本來考慮過,要是方子航逼她回去,她就拿李誌同那份資料說事。可是仔細想了想,李誌同的事,除了這份錄音,她沒有別的證據,要真查起來,早在取證之前,他就能讓案子撤掉。為了提高勝算,她隻好把這樣東西搬出來。
如非逼不得已,她不想拿這些威脅他。畢竟這裏的資料,一旦被公開,輕能讓他們身敗名裂,重的甚而能讓一些人命不得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