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覺得一切都特別空,人也變得煩躁不安。
她又看了眼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方子航還沒回來。他今天回家和親戚談事,下午打了電話說不回來吃飯,直到這個點上,都還沒回來的跡象。
竹心他們沒和長輩住一起。方家人雖然承認竹心,可仍打心眼裏不喜歡她。結婚前,就已經給他們夫妻另外買了房子。躍躍來天津後,一直和奶奶住。在那邊給他過完生日,方子航就將他接到這邊的房子來,跟著他們過,等他休完假,再由奶奶接回去。
今天是躍躍生日後第三天,方子航的假期還沒結束,可竹心卻提前讓人送他回去。她今天有事要和方子航單獨談,躍躍在這裏,隻怕不方便。所以,吃了晚飯,陪躍躍玩了一會兒,她就讓保姆和他一起走。她也沒和躍躍解釋太多,隻讓他乖乖聽奶奶話,回家後早點睡覺。
躍躍卻怎麼也舍不得走,哭了鬧了一會兒,直跟她說:“媽媽不走,我也不走,媽媽我就不走嘛!”竹心卻沒依他,硬是板起臉,固執地讓保姆趕緊帶他下樓。躍躍見說不動她,隻好滿臉委屈地跟在保姆身後。可是,臨出門時,他突然又跑回去,抱著竹心大腿,也不知怎的,就大哭起來:“媽媽,我想跟你和爸爸一起住嘛,我不想回去嘛,好不好?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那種哭,比他丟了最喜歡的玩具還要傷心百倍。竹心給他哭得眼圈也紅了,心像刀割了一樣,再也站不住,突地蹲下`身,緊緊抱著他,也跟著哭。可再怎麼難過不舍,最後,她還是狠下心,讓保姆帶人走......
現在,家裏隻剩竹心一個人,主臥和客廳的燈都打開,連電視也開了。電影頻道在放一部武俠片,整個房子都被打打鬧鬧的聲音充斥著,可越鬧,卻越襯得屋子寂靜,靜得有點恐怖。
那陣恐怖,蔓延到心裏,令竹心更感覺空蕩得無所適從。她趕忙打開抽屜,抓起一條瑪瑙手串。珠子拿在手裏,很冰,隻覺一陣陣冷疼冷疼的。手還沒挨下去的時候,珠上受熱氣影響,一瞬就染上一層薄霧。很薄的一層,跟鋪了灰塵似的。
這是她從M市帶回來的,是吳宥赫替她保留的。他留下的那些東西,她隻帶回了這樣,餘下的,仍舊存在他那裏,等著哪天見麵她去取。
臥室梳妝桌上的台燈也早被她擰開,燈光發白,透過窗台,往外滲出大片慘白的光暈。白光遠遠地在夜空裏浮散,被路燈削弱,消失不見。竹心把手心擱在燈管下,頓覺暖烘烘,像托起一蓬幹燥的日光。珠子上的霧氣也散了,有點濕滑,她拿手指擦拭,卻又添了一層霧。
——手指太冷了。
就在這時候,大門打開,方子航回來了。竹心慌慌丟下手鏈,快步跑到客廳。方子航換好拖鞋,見她過來,立即笑容滿麵地望著她說:“從那邊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保姆把躍躍帶回去,他在車上睡著了,我把他抱回房才過來......對了,保姆說是你讓他回去的?”
“嗯。”竹心給他脫下外套,要拿去掛。他卻沒讓她走,突然勾著她脖子,將她納進懷裏。然後從她手中奪過大衣,隨手丟擲一旁。他身上有酒味,很淡,看來喝得不多。竹心剛站穩,他就含笑湊過臉,要往她臉上親。她立即伸出手掌,在麵前一擋:“我有話說。”他皺眉“噯”了聲,有點小孩子似的不高興。就像平常躍躍和他爭著要親她,她總是俯下`身,讓孩子親,把他棄之不理,躍躍得逞後便驕傲地仰著頭笑他“爸爸好不羞,媽媽隻要躍躍親,就不要爸爸親”,他就露出這種不高興的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