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有點甜(2 / 3)

老太太每隔一周才能見鬱夏一回,心裏惦記得很,見到她之後眼裏就裝不進別人,拉著鬱夏打算回屋去話,想問問她在學校咋樣,忙不忙累不累,考試還有多久,要不要準備點啥。鬱春心兩輩子一個樣,老太婆這心就是偏的,她有點不是滋味,沒湊跟前去討嫌,提腳到附近轉悠去了。

鬱春走出去七八步,老太太還眯眼看了看她:“連個人都不會喊,喪著一張臉真是討人嫌。”

不用點名也知道她的是誰,鬱夏挽起她奶的胳膊,哄道:“奶不是有好東西給我?咱回屋吧,回屋話。”

老太太立馬忘了鬱春,笑眯了眼往屋裏走,到她那屋才從兜裏摸出一串鑰匙,打開半人高那個櫃子門,從裏頭取出一包花生牛軋糖:“你叔不是招工進城了,前次回來了一趟,這是他帶回來的,夏夏你拿去,學習累了剝一個吃。”

鬱夏什麼糖果都吃過,倒是不饞這個,就推還是分給幾個的,讓大家都嚐嚐。

起這個老太太就是一身殺氣:“你當他們沒嚐?讓他們禍禍去的還少了?一個個腦袋瓜不好使,嘴巴子挺會吃。”

那股子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等鬱夏來勸,老太太又高興起來,她跟著從櫃子裏取出一深一淺兩塊藍色的布,在鬱夏身上比劃比劃,:“你量量尺寸,奶存著布,夠給你裁件襯衣再做條長褲,回頭等考上了咱家肯定要辦席的,正好能穿上。”她一邊比劃還一邊念叨,要弄個好看的樣式,鬱夏生得好,穿上一定精神。

相處了一段時間,鬱夏已經很明白她奶的作風,隻要她奶拿了主意,你再多結果總歸是不變的。

既然再多都是白搭,那還能怎麼著?高高興興接受,道謝唄。

老太太心裏舒坦了,把兩塊布疊起來放好,又把櫃子鎖回去,然後才坐回床沿邊,搭著鬱夏的手:“你爸媽都是老實巴交的,沒那個腦子,賺不來錢,你家能糊口他倆已經盡力了。不過夏啊,你放心,你爸沒錢,奶有錢,你別想著出去讀書開銷多大,奶早就準備著,準能把你供出來。”

家裏人都知道老太太有錢,她有錢是因為她年年都喂著大肥豬,鬱大伯家的豬圈裏有四頭半大的豬,都是老太太一個人管的,每打豬草煮豬食喂得勤快,這養豬嘛,規矩是養二留一,一半上交國家,她養四頭上交兩頭自己也能剩下幾百斤肉,家裏吃點,剩下的全賣縣城裏去了。

上頭是在打擊投機倒把,不允許倒買倒賣,自由市場還是有的,自產自銷誰也管不著。

再過年那會兒甭管有錢沒錢總得吃口肉,這是習俗,那時候縣裏豬肉價格不僅抬高,有錢你也不定能買到,老太太年年都能收入一筆,她又沒怎麼開銷,存下來的錢供一個大學生估摸夠了。這年頭吧,學費不像後世那麼高昂,又因為才宣布恢複高考,全國的大學都在招收優秀人才,要起來報名費書本費或許還沒有坐火車北上的路費高。

所以讀大學這回事,鬱爸心裏沒底,老太太早有成算。

老太太有錢鬱春也知道,上輩子鬱春在城裏的開銷多半是她出的,鬱春進城之後不太省,除去報名費書本費她每個月能花二十塊錢,再加上進校時添置了不少東西,讀那幾年書給家裏的負擔不。

祖孫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就聞到從灶間飄出來的肉香味兒,鬱夏問:“這都五月份了,過年醃的肉還沒吃完?”

“哪能啊,不氣熱起來醃肉也放不住,過年那會兒我才留了多少?那會兒價錢好,能賣的都賣了!今兒個這肉是你大伯新鮮割的,咱家那四頭豬出欄還早。”鬱老太太牙豁子都笑出來了,她聲對鬱夏,“昨個兒你爺還跑了趟高家,叫他們留一條大魚,這頓菜色好,你多吃點,讀書多費腦子?沒油水兒怎麼行!”

早先就過,高家是大隊上的富裕人家,他家有錢就是因為陳素芳她男人很會打魚,她兒子高奎從跟著學,也學到一手,頭幾年她家還打了條漁船,每隔幾下河一次,總有不少收獲,魚肉賣兩毛錢一斤,幹一趟就能掙不少,自家不缺肉還蓋起火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