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床邊停下,去幫他蓋上被子,小心掖好。我怔怔的站著,看著叔叔胳膊上係的黑紗發呆。
然而,不到一分鍾,麵前本來背對著自己的中年男人緩緩回過頭,眼神冷鬱地望向我這邊。
這種似乎能看見我的感覺突然漫上心頭,直直讓我打了個哆嗦,不會……不會吧……他皺了皺眉,低聲言語了句話,我沒聽清卻刹時驚愕的發覺自己動不了了,就像一根木樁,被這麼粘在了鏡子前地板上!
“這裏怎麼會冒出魂魅?”
終於聽清楚了叔叔的喃喃,印證了我的猜測。我感覺自己的額頭開始不自覺的冒汗,無力垂著的掌心冰冷,我瞪大了眼看見肖翰叔叔的右手從袖子裏慢慢伸出來,修長的中指和無名指上各戴有一個戒指。無名指上的我可以理解,是結婚戒指,可是中間那枚鑲有一圈墨玉的又是什麼?
他開始向鏡子這邊走來,眼神始終帶著懷疑沒有離開我身上,左手不自覺的撫摸起那枚灰白色心的墨玉戒,這個小動作竟讓我不住顫唞起來,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源於那枚看起來平淡無奇的戒指。
一步,兩步……臥室裏燈火幽暗,床頭的風鈴不時發出微微的叮當脆聲。他咪起了眼。
“縛鬼伏邪……”
收附咒念到一半被身後肖一瞳突然“啊”的一聲慘叫打斷,就在剛才的電光火石間,那家夥從床板上翻身摔下,無奈的是,這樣的重擊他仍然似在睡夢中醒不過來,被子又踢掉了。
肖翰歎了口起,垂下右手,大步邁過去將兒子抱起來,輕輕放在床上。
就在這個空檔上,我恢複了力量,趕緊一頭冷汗的穿牆逃走。
如果猜的沒錯的話,叔叔不是一般的人,戒指也不是一般的戒指,那句被打斷的咒語,差點送我再次回去。
葬禮舉行了三天,三天來,我呆在自己的小房間的角落裏沒有勇氣出去,這是我此生以來第一次參加的葬禮,卻是哀送自己的離去。父母時不時的進來收拾我的遺物,那些最樸素的衣服,那些用心畫下的圖畫,那些再也不會碰的課本。
我聽見他們在交談。
“沫沫生前那麼喜歡瞳瞳,什麼小玩具都要買雙份,一份自己留著,一份塞給人家,也不知道人家瞳瞳手上的那一份會不會另那孩子看著更難過,我們明天要不要去討回來?”
我將腦袋埋進膝蓋裏,強烈克製著內心的翻江倒海,肩膀還是不住的顫唞。黑暗的角落是最好的藏身之處,我要將所有的悲傷深深埋藏於此,此生,再也不要挖出來。
一周很快過去,我逐漸了解到了身為一個魂魄的正常作息時間表,避開太陽的東升,迎接傍晚的彎月,夜幕是我最好的保護色。自打上次在一瞳房間發生的事,我就算膽再大也沒勇氣再一次貿然跑去。當然,這也並不說明這些日子我完全把自己當成家中的一個物件,畫地為牢,黃昏來臨之際,我也會準時跑到院子旁屋簷下那張搖搖晃晃的老藤椅上坐下,用朦朧的胳膊在空氣中來回比劃,想象著我還活著。
一瞳已經從火災的陰影中稍稍恢複過來,躍上那個當年攔住我們好久的三米的圍牆,經常一坐就坐個半天,不是仰望著天際出神就是雙手抱著一隻被開腸破肚的籃球,用力向天空拋起,接下,再拋起,再接下。
我默然,短短七日,他的臉頰削瘦了一圈,效果堪比所有吹到天花亂墜的減肥藥廣告。
“對不起……”有一次突然忍不住跳起來,拂手劃出一道風,將那隻差點從高處掉下去的籃球打回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