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見我半天不說話,也自一言不發的看著我。聽了我勸解的話後,臉上一陣扭曲,恨聲道:“你也聽皇阿瑪說了,對不對?你也認為是一點小事,對不對?可皇阿瑪為什麼就不這麼認為?”
我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感覺我們倆根本是雞同鴨講。乾脆直奔主題,讓他把人放了算了。瞧他一臉陰陽怪氣,真是在這兒多待一秒,我都不舒服:“太子爺,外麵綁著的人您也教訓過了,告戒他下次不要再犯就是,何必非和他生這麼大氣?”
胤礽半天沒有反應,就在我以為他還要不依不饒時,他才如夢方醒般問:“你說什麼?”接著也不等我回答,又道:“啊!你是說海善。”他忽然疲憊的在臉上輕抹了下,語氣失望的道:“原來你不是說那件事。”邊說邊向後倒入椅子裡,像是身上的力氣全用完了般,再也不肯動半分。
他不說話,我也不知要如何答腔,隻好站在一邊靜等,又過了半天,他像是才想起我還在旁邊等候結果似的,衝我揮手道:“你要放就放吧!反正你們都是好人,隻有我是惡的,讓他們都來恨我好了。”
我看著頹唐的胤礽,陰影襲上心頭,以前總看他意氣風發的站於顛峰,對眾人不屑一顧,何曾有如今的失魂落魄。有心開導他兩句,又怕攪進一團亂的一廢太子事件裡,隻好咬牙當作沒看見的準備離去。“瑤……弟妹,你吩咐個奴才去放人就行了,陪我坐會兒,好嗎?”胤礽出乎意料的挽留,讓我驚訝的同時不知該如何拒絕,隻好走到門邊衝外麵示意立刻放人。眼看著幾個太監圍上去七手八腳的把人抬走了,才略放寬心的又轉回頭。“弟妹和海善很熟?”“不認識。”“那你為什麼要為他求情?”“不為什麼。”我平淡的說:“隻是他再被打下去,恐怕命就沒了。”“死了就死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胤礽對我的回答感到不滿,語氣也變的壞起來。
我真想找人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太子,他明明都這麼大了,為什麼此時的口氣、態度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什麼叫沒什麼大不了,一條人命在他眼裡就如此不值一提嗎?而且這還是條貴族的人命,那如果是普通老百姓呢?我不敢想像,隻能說康熙的眼光很準,要是讓他當了皇帝真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太子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就告退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臉色突然變得鐵青,恨聲大喊:“走,你也走!我就知道你們都是一路的,想看我笑話是吧?別做夢了!你們能做的,我也都能做,舉止、行為,我都能做到無懈可擊,比老八還好,比任何人都好。”
我心裡一驚,什麼時候胤禟竟成了他的假象敵?還要和他比較,怪不得胤礽最近這麼反常。“太子,您別亂想,我們怎麼會想看您笑話呢?這從何說起,肯定是一場誤會。”“誤會!哈哈~~哈哈哈~~~”他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狂笑的連眼淚都流了出來:“要是誤會,這兩年為什麼人們都隻知老八是賢王,把我置於何地?要是誤會,為什麼這次出巡,我剛得了點底下官員孝敬,事情就立刻傳到皇阿瑪耳裡,除了你那在朝裡手眼通天的丈夫還有誰能把話遞的這麼快?”他每說一句就冷笑一聲,最後又道:“老八那點心思我還摸的準,他想什麼我清楚著呢!你最好回去告訴他,除非我死,否則他想也不要想。”
我被說的一句也接不上,這兩年胤禟在朝裡都乾些什麼,我不太清楚。一直以來,胤禟從沒在我麵前表露過想爭皇位的意思,他不說,我也不問,總覺得這件事隻要不問出口,就天下太平了。雖然歷史記載中的胤禟是個有野心的人,但我眼中的他很喜歡平靜生活,甚至比我還要享受這種安逸,當他不得不麵對那些煩人的政爭、黨爭時,他一向溫柔明亮的眼總是表露出無法為外人道的痛苦。所以我想史書上那些話一定都是假的,這天下本就是勝利者的天下,失敗的人註定要被安上一堆罪名,躺在陰暗的角落裡發黴。在現代,他是失敗者,所以各種書籍上的話,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