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中秋 (二)(1 / 2)

秦淮河南岸烏衣巷內,有一位老人從宅院裏走了出來,身旁伴著一位四十歲左右左右裝扮精致的婦人,身後跟著四個黑衣家丁。

看著河岸對麵的光景,老人邊走邊邊道:“城中盛日之景,一年勝一年,著實百看不厭呐。”

一旁的婦人看到了老人渾濁的眼中映射的光輝,笑著道:“沒有老爺日日夜夜的操勞,哪有江寧城的今啊。”

對於婦人的恭維,老人充耳不聞,慢步走上了朱雀大橋,將秦淮河以及沿岸街道上的風景盡收眼底,老人歎了口氣,輕輕道:“借著這盛世下的繁華,底下有多少的暗流湧動,不為人所知啊。”

老人著回頭看了一眼,繼續道:“城中盡看人間煙火,城外方知民間疾苦。這盛世景象,華而不實啊。潤州趙大人前日派人問我城中三教九流最近安分與否。

而摩尼教最近甚是活躍,恐怕淮安花石綱被劫與之脫不了幹係,不過聖上不追究,潤州衙門倒也不願出太多力,倒是杭州的幾位大人對此關懷備至,想要追查到底,奇了怪哉。”

與老人生活了十多年的婦人知道老人在思慮什麼緊要之事,隻是看著對岸的風景,不去打擾自言自語的老人。

在橋上站了半個時辰,老人眼中一亮,萬千愁緒一息解開,隨後笑了幾聲,精神抖擻的向河對岸走去。

在朱雀大橋對岸遠端的和興街,徐子淩三人正齊肩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徐子淩在左,葉青竹在中間,葉青荷在右。

一路上,聽著姐妹二人對著沿岸的風景或街邊物件指指點點,對於女兒家的心思一竅不通的徐子淩,一時也插不上話。

心思細膩的青竹發現了徐子淩的境況,偶而詢問他一些可有可無的問題,緩解了他的尷尬。而葉青荷則至始至終沒有和徐子淩過一句話,有時視線交集,她都會睜大眼睛,瞪他一眼。

對此徐子淩也隻有無可奈何,當時的情況下,他也隻是為了自衛。不過他也知道他那一腳的分量對於一個姑娘來實在太大,被記恨在心也是情由所原。

再往前走得幾十步,隻見一紅色樓閣下圍了許多人。原來是翠玉樓一紅牌在拋花球,據那女子還是翠玉樓十大行首之一,因而引得慕名而來的人堵了大門。

不過並不是誰接到花球誰就能與美人一度春風,若非有名望、地位、才學的人,接到花球後,往往會被迎到樓中,予以重金,讓其假裝與美人一夜纏綿,實則獨自一人在房中待到明。這也是業內的潛規則。

正走著,徐子淩忽然聽到葉青荷道:“喂,姓徐的,怎麼不去搶那花球啊?”

徐子淩淡淡道:“不去。要去你去。”

也不管徐子淩,葉青荷狡黠一笑,鬆開了挽著妹妹的手,向那漾著紅綠光芒的樓下跑去。

葉青竹對徐子淩無奈一笑,卻也不便跟著過去,畢竟那樓下圍著的都是男子。

而樓下眾人見竟有一女子湊了上來,在旁邊轉來轉去,一時間對著她議論紛紛。

“你是哪家女子,怎的不知廉恥,跑來這地方作甚?”

“見你模樣想必是尚未出閣,怎可獨自出來閑逛,家中長輩是怎地回事,也不嚴加管教。”

“速速離去,毋在此處丟人現眼。”

“……”

聽著眾人對自己的指指點點,葉青荷滿不在乎,抬起腦袋,大聲道:“管你們屁事!我幫我哥哥搶不行嗎?”著指了指徐子淩。

旁邊一身著白袍,文人打扮的男子聞言,輕喝道:“真是有辱斯文,此等風流韻事,哪有妹妹替哥哥爭取的道理。”

葉青荷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隻是抬頭看著樓上拿著花球的豔麗女子,一臉激動。旁邊男子見她愛搭不理的模樣,氣得直跺腳。

徐子淩也看見了葉青荷的動作,覺得她不懷好意,準備走上前去詢問一下情況。

也在這時,人群中一陣驚呼,那樓上女子把花球扔了下來,徑直落到人群中央。

由於人多手雜,誰也不願看到花球被別人搶去,導致花球在人群中被拋來拋去。

此情此景下,就算是書生也是失了風度,挽起袖子伸手去搶,每每有人剛要觸及花球,便被旁邊的人一掌拍飛,又陷入下一回合的爭奪。

一書生屢次被人打飛了近在咫尺的花球,一時間氣急敗壞,抬腿一腳將花球踢得飛了足有三丈之高。

眾人看著上的花球一時愣了片刻,隨即便有人破口大罵那書生不懂規矩,樓上的女子也是看得清楚,有些惱怒那書生的行為。

搶花球向來是隻允許用手的,這書生意氣行事頓時惹了眾怒,被眾人推攘到了外圍。

人群外圍的葉青荷也是時刻盯著花球,見那花球飛上空中,心中一喜,又見徐子淩走過來,頓時起身一躍,踩向他的肩膀。